离开别院的那日,关宜亦被他带回了侯府,言说两日后会将关宜送去江夏,也让她与西跨院的母子俩好好道别。 下山这日,章咏春送了关宜一路,临别时却不知该如何与其道别,最后也只说了句:“姊姊保重!” 关宜微微颔首:“女公子不必送了,就此别过吧。” 章咏春依依不舍地看着她登车远去,直至再也看不到侯府的车队人马,她才收回目光。 *** 回了别院,她在池边凉亭里找到正在捣药的章怀春,她便问出了这几日藏在心中的疑问:“阿姊不是一向亲近喜爱宜姊姊么?她就要嫁入楚王府了,姊姊这几日怎么一直避着她?” 章怀春眸色黯了黯,自嘲笑道:“我也许……并没有那样亲近喜爱她吧。” “阿姊何出此言?”章咏春愈发不解疑惑,“她尚在侯府时,你与她同吃同睡。这些年,除了我与三妹妹,怕是只有琇莹姊姊爬过你的床。阿姊若不是亲近喜爱宜姊姊,又怎会与她如此亲密?” 章怀春怅然笑叹:“看来妹妹也被我的虚情假意蒙蔽了双目,我也险些儿被自己骗了。初相见,我应是真心喜爱她的,可后来知晓了她与郑郎君之间的渊源,我对她的喜爱已不再入最初那样纯粹了。 “我会嫉妒猜疑,甚至想要利用她来试探郑郎君对我的心意。我与她同吃同睡,其实也不过是不想她离开我眼皮子底下,背着我与郑郎君相见私会。 “知晓她即将嫁入王府,我担心她是真,为此庆幸欢喜也是真,哪怕这念头只有一瞬,可那一瞬,我确实觉得松了一口气。 “你说,这样虚伪的我,还有何面目去见她呢?” 章咏春从不知这个有着菩萨心肠的阿姊竟饱受着心灵的煎熬与折磨。世人将她的阿姊奉为菩萨,她的阿姊也困在了神佛的光环里。 但是,这样的阿姊却令她心疼。 “阿姊,”她轻声安抚道,“你不是神佛菩萨,可以生气愤怒,也可以嫉妒怨恨,这些皆是人之常情。你对宜姊姊的复杂感情,亦是事之常理,你不必为此苛责为难自己。” 章怀春问:“你不觉得我虚伪可耻么?” “这算什么?”章咏春莞尔,“我还嫉妒过阿姊能招到一个与你两情相悦的好夫婿,而我却只能嫁给自己不喜欢的郎君;甚至在得知自己身世的那一刻,怨怪过你们每一个人,觉得自己是这世上最可怜的人。” 章怀春怔了怔,忽道:“妹妹活得比我通透,一席话犹如醍醐灌顶,让我受益匪浅。”顿了顿,又关切问,“你每日都会在萧郎君病床前问候,竟对他无一丝男女之情么?” 章咏春唉声叹气地道:“许是我情窦未开吧。我也见过不少儿郎了,似从未对身边的少年郎君动过心,萧郎君又长我许多,我实难对他生出爱慕之心;萧郎君怕也是如此吧。” 然而,她话音方落,亭外便传来一道温和慈爱的声音:“二女公子此言谬矣!我儿自在江夏的楚王府见了二女公子一面,一颗心便都在女公子身上了。二女公子不可随意否认了我儿的一颗真心。” *** 章氏姊妹循声望去,却见萧母带着婢女从亭外款款而来。见状,两姊妹忙起身迎了上去,恭恭敬敬地与萧母行了一礼;章咏春更是为自己的那番牢骚被听去了而羞赧万分,将人迎入亭子便笑容可掬地问了一句:“夫人怎往这边来了?” 萧母带着几分歉意笑道:“为我儿的伤情,我们在这儿叨扰了许久,他身上的伤如今已养得没甚大碍了,大女公子没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