污圣听。”
弘正帝更衣毕,唤来坤宁宫的管事牌子,询问皇后在何处。
听到太监答皇后去了司礼监后,弘正帝大怒,“她待那阉人,比待朕好。”
“她待那阉人,比待朕好。”
孝仁皇后崩后,这句话弘正帝反反复复说过千百遍,今日用在徐皇后身上,并无不妥。
徐家姐妹俱一样,是亲近阉人的腌臜女子。出身高贵又如何?有好命无好运。陛下爱重的那个薄命,陛下讨厌的这个当了十年病歪歪的皇后,恐怕命不久矣。
郭氏上前,边为弘正帝抚背顺气,边假意劝慰道∶“请陛下谅解娘娘的孝心,娘娘出阁前,好歹喊罪奴李拙一声干爷爷。”
她和胡贵妃一样,是有资格欺侮徐皇后的,郭氏如是想,还要添上几句煽风点火的话。
猝不及防的,郭氏耳边响起一记清脆的耳光声,她的面颊又辣又疼。
郭氏忙伏在地上,身子不住颤动。
弘正帝∶“你们一日是她的奴婢,终身是她的奴婢。皇后何曾有过一位干爷爷?那阉人也配。”又甩了一记耳光到郭氏脸上,“是朕宽仁,是皇后大度,纵得你们一个个翻了天,不将我们放在眼里。胡贵妃是妃嫔、半个奴婢罢了,你是彻头彻尾的奴婢,朕与皇后、太后才是大内真正的主子。奴欺主,乃死罪!”
郭氏的脖子断了,她死得不是很明白。
白绫缠颈的那一刻,仍妄想与她同卧鸳鸯帐内的年轻帝王能宽恕自己,到底是哪一句话说错了,引得天子发怒赐死她这枕边人。
*
司礼监值房内,一记接一记廷杖打在头发花白的老太监脊背上,血花四溅。
徐皇后不忍,扑到呕血的老太监身上,紧紧护住他,阻止东厂的行刑太监再杖下去。
老太监翻动了一下眼皮,张着血口道∶“娘娘,是奴婢毒害了胡贵妃宫中的小殿下,奴婢死罪!”他卯足了劲喊出这句话,似乎想让宫中所有人知道,他李拙该死!
“祖父驾鹤西去,父亲母亲音讯全无,二叔二婶堂兄们家中待罪……”徐皇后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干爷爷,我错了,我不该活成姐姐的样子。”
哭着哭着,徐皇后咳了几声,掏出绢帕捂唇,素白的帕子上余有蹭下的口脂,以及几个梅花小血点。
咯血之症,不知是她哪年添上的。她享尽了花团锦簇的荣华富贵,想留住的身边人,一个也没留下。
“拉开皇后,死杖!”冷冰冰的几个字从赶来的弘正帝口中脱出,他瞧见了她帕子上的血点,心头一凛,太阳穴窝窝中爆出一缕青紫的筋。
他站在值房门口,等她来哀求自己。
宫娥太监们近前拉扯徐皇后的宽袖,她挣扎着不肯松开攀住老太监身下趴的春凳的手,索性脱了最外层的凤袍,拉扯她的太监宫娥们摔了一地。
弘正帝看不过眼,雨后湿凉,解下了自己的披风,笼住了徐皇后瘦弱的身板。
他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去扳动,扳到她那根断指时,手上的力道明显松了几分。
他将人儿搂抱在怀里,她身上的药香沁入他心脾肺腑内,真好闻,也难得闻到,亲近她的机会少有。
“听话。”弘正帝在她耳边低语。
徐皇后呜呜咽咽闷着嗓子,眼眶一圈泛红,醉人的红。
“胡贵妃污蔑臣妾与李拙共谋,害死了她的孩子。敢问陛下,倘若臣妾的姐姐还在人世,陛下是信胡贵妃的话?还是信臣妾的姐姐?”
弘正帝心头有一丝松动,孝仁皇后之死是他一生之痛,也可说是一生之耻。他不理会无理取闹的徐皇后,正色道∶“继续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