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下了一道旨意,将吴千觞族人的户籍恢复为儒籍,并赐了一副上好的棺木给吴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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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千觞出殡那日,受过他恩惠的百姓自发为他送行,竟将街道堵得水泄不通,哀声动天。
仰慈观中。
徐稚棠在房内描红梅图,忽而听见幽幽的琵琶声。
她落了画笔,跑到院墙下,登上梯子,靠在墙头远眺。
果然见张钤抱琵琶坐在隔壁院墙下。
她将手里捏的一枝红梅花往墙下掷,砸到了张钤头上。
琵琶声戛然而止。
他道:“我今日心情不好,不想与你玩闹。”
玉白修长的手指捻弄那几根细弦,奏出悲怆的乐音,如泣如诉。
张钤长睫染霜,头发丝间也裹了许多雪珠,身上穿的又是白衣,和徐稚棠堆在院里的小雪人差不多了。
“张钤,要我帮你混出宫吗?”徐稚棠没提张钤的老师。
假如张钤那句“每个人都有各自的宿命”是对的话,他重生过三次,应经历过三遍恩师离世。
像他这样活了这么久的人,理当看淡生死了。换作是她,早已被悲痛麻痹,心神溃败。
他还能在风雪中端然弹琵琶,这般闲情逸致令她叹服。
“我不去见老师,没有面目见他。老师有我这样不堪的学生,着实辱没了他的名声。”张钤自嘲道。
他弹错了一个音。
“你还什么都没有做?不是吗?”徐稚棠拍落自己头上的雪珠,“张钤,我带着仇恨重生,那你,又是为什么呢?将来成你老师那样的人不好吗?干嘛想不开,要成浊流呢?”
他垂下手,抱着琵琶转首回望徐稚棠。
凌厉的眉峰上覆满白霜,鼻尖那粒胭脂痣越发显得鲜艳耀目。
他的眼眸很好看,深邃如墨,就是目光中从未有过悲悯之色。
“我为我妻,为与她说出那句,为夫的,有何不能承担。”
他要和她,缱绻纠缠,不死不休。
而后……一别两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