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晚,她的话中仿佛对他透露着她的坚定和抗争。他不在乎她父亲做了什么,对她难以抑制的保护欲似乎已经远远超出了对她身上灵石的兴趣。说什么不在乎,说什么大局为重,她要真跟预言无关了,是不是自己真能够狠心让她自生自灭?他不由得很想知道她会有什么样的愿望。他心里再清楚不过,歌舞妓是不可能靠这样的请愿来替自己赎身的,能够解救她的唯有出嫁。
然而,谁会娶她?萧遥吗?于公于私,他都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他现在竟大起胆子,这么大张旗鼓地让空尘以他的名号给涂月溪送花,明摆着是让全伶乐府的人知道涂月溪是他的人,谁都动不了。他仔细观察过那盆杜鹃,这样的季节还能开花,明显是被施了木幻术,萧遥现在办不到,那就一定是空尘帮了他。他似乎从中又嗅到了一丝不寻常。
义王的理智被感情的波动冲撞到了,他想,被萧遥这样一闹,在伶乐府肯定没人敢欺负涂月溪了,他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如果必然有个人会站出来救她,那他希望那个人不是别人,只能是他。
等着花开的日子是幸福的,看着粉嘟嘟的花儿一朵朵绽开了,涂月溪的心里就好像对未来也有了盼头一般,不到五日便将花影舞学得炉火纯青,还跟师傅学了一支沁城小曲,唱得也是别有一番风韵。
又过了两日,这天清早天刚亮,她就被什么软绒绒的东西给刺挠醒了。她睁开眼一看却是火狐精桃子蹲在她身边,笑得甜蜜蜜地递过去义画师给她的信。信中说到做了两年头魁的付露娘,据说今年她不想再抢这个风头了,但她的舞技却是无人能及,若她想学些真本事,找她要好过其他任何师傅。另又提醒,她这人不喜将自己所长教于他人,以前也有人去求过她,但听说后来都被她赶走了,总之,八月的盛月宴在即,若想今年就搏一搏,除了机缘,也要事在人为,不如去找她试试。
看完信,涂月溪如获至宝,欣喜地抱起桃子从床上跳起来。夏日的晨光淅淅沥沥像水雾一般洒进来,她看见映在光雾中的杜鹃轻轻绽出了最后一朵小花,花满枝头。她高兴得鞋子也没穿,光着脚转着圈,哼出的调子一会儿高一会儿抵,恍然间她觉得从前幸福的时光似乎仍停留在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