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一早陆府热闹起来。
登门拜访的往来不绝,弄得陆青山和谢氏不得不支应起来应酬,又吩咐了人去知会赵婧贞和陆定鹤一声。
如今赵婧贞身边当差伺候的是谢氏身边两个二等丫头秋荟和秋穗,暂且看顾着她,得了外面的话,秋穗匆匆进得内室回禀。
可赵婧贞才刚起身,秋荟起先横她一眼,又见她急匆匆的样子,一面伺候赵婧贞梳洗,一面问:“让你去给姑娘预备朝食,不见你拿吃的回来,怎么这样急匆匆的?”
秋穗才回说:“外头来了客人,一波接着一波的,这一大清早就登了门,说是拜访国公爷和夫人,夫人叫人来说,看姑娘是不是也要起身去见一见。”
赵婧贞趿拉着绣鞋往菱花镜前挑首饰,闻言身形顿了下:“舅舅舅母来临安好些天了,怎么突然登门拜访?”
秋荟忙着给她装扮,也疑惑:“侯府宴席前几日,家中是来过拜访的客人的,国公爷难得到外阜走一趟,临安这些人听说他来,又知道世子在,领着家中年纪相仿的女孩儿来走动,心思都摆在明面儿上不遮掩了,大概有个三五日吧。
偏偏那几天世子爷病着,夫人后来生气,就闭门谢客不叫她们进门了,说是人来人往,打扰世子养病,这怎么又来了?”
既是先前闭门谢客过,那些人还不至于非要惹恼舅母再次登门。
赵婧贞手上拿着一支赤金红宝石的簪,略想了想,大约是知府衙门张贴布告,将刘宝珍的悔过书公布出去了。
贩夫走卒也好,士族高门也罢,如今无有不知的。
既知道,外头人只会说刘家教女无方,想起素日里她是个温温柔柔连说话都不会大声的人,便越发觉得刘家可恨。
舅舅舅母没来那会儿,裴氏并不真正把她放在心上,其实全临安都看得出,毕竟裴氏只是做婶娘的,膝下又有嫡生的女孩儿,尤其是父兄战死后,裴氏就更不可能真心实意待她。
是以她这侯府嫡女也未必多有派头,高门中看得上她的也少。
再加上从前还有裴氏从中作梗,四处散播她无才无德的那些话,高门选妇,才德兼备是必需的,还有便是绝不能是个怯懦没担当的,否则将来家族的重担如何能为夫主分担。
那时候的她嫁入高门的确无望,可如今大不相同了——许氏母子乍然出事,人人心里有杆秤,嘴上不说,却总要猜测同侯府那日的宴有关,自然就跟她脱不了干系。
今天一见刘宝珍的悔过书,稍有些脑子的,转念一想,也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她不再是过去三年那个无依无靠的侯府孤女了。
卫国公府,从此后就是她最大的倚仗。
那些人不过又动了心思罢了。
有侯府嫡女的名头,守着侯府万贯家财,还能仗卫国公府的势,怎么不动心?
赵婧贞手上的金簪就放了回去。
秋荟看了眼:“昨儿夫人把簪子送过来,姑娘不是还说很喜欢,今儿怎么又不戴了呢?”
“人是要见的,却不用装扮的过分隆重。”
赵婧贞心内其实不喜。
她见过年节下街上耍猴戏的,要走出去给那些人看着玩。
秋荟已经察觉到她不高兴,便劝道:“夫人不是说看姑娘愿不愿意去见吗?姑娘要是不喜欢,就不去见了,奴婢们陪着姑娘玩双陆吧?”
但没办法。
这就是高门里的礼数。
舅母让她随自己心意,她却不能真的不露面,难道叫舅母去跟那些人解释说她也病了吗?
恐怕陆定鹤是不会出现的。
想起陆定鹤,赵婧贞面色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