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做自己喜欢的工作时候,最容易沉迷。
感觉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三个月的合同期,就过去了两个月半。在这七十多天里,刘乐恒设计水平和作图速度,都突飞猛进。
从一开始的略感手生,到后来的轻车熟路,再到运鼠标如飞。他所展示出来的进步速度和强大实力,让原本对他就非常信任的小师妹,都咋舌不下。
“师兄你们热电公司里头,莫非还有一个建筑设计方面的三产?”又一次拿到刘乐恒用电脑传过来的图纸,女老板吴英用开玩笑的口吻询问。
“没有。不过这些年同事们家里头装修,我没少给人家出设计图。”随着跟吴英越来越熟络,刘乐恒也不再介意偶尔提及自己的过去,顺手在微信中回复。
“怪不得!”吴英笑着敲了三个字,随即又输入了一个挑大拇指的动图,“我老公他们科室主任,最近一直在问他,从哪找来这样一个高手。”
“没多高,站在烟囱顶上刚刚摸到飞机翅膀。”刘乐恒摇了摇头,顺手敲出了一句以前在单位时常开的玩笑。
“烟囱?”吴英困惑不解。
“我原单位那个烟囱,你上下班应该都看得见,就在四环边上,总高二百六十七米。”心中猛然涌气一股苦涩,刘乐恒一边偷偷叹气,一边给出了解释。
前天去找吴英确认终稿时,他曾经开车路过原单位。厂区已经彻底被封闭了起来,一辆辆充满科幻感的工程车辆整齐地停在院子里,随时准备将厂房和发电供热设备拆除。那支跟周围环境显得格格不入的大烟囱的表面,也被画上了一个巨大的“拆“”字。
刘乐恒是在热电厂还在建设时入厂,在热电厂即将被拆除时离开,如果将后者视作一个人,他也算陪着后者走完了整整一生。
他见证过这个厂的朝气蓬勃,见证过这个厂的辉煌耀眼,也见证过这个厂因为被高端住宅区包围,遭到后搬来的业主们的百般厌弃。
如今,虽然这个厂与他已经没有了任何关系。可是眼睁睁地看着曾经的生产设施即将变成瓦砾和废铁,他心中仍旧感觉很不是滋味。
“师兄你们单位到底怎么了?一直没听你说起过?”工作进展顺利,吴英就有了闲暇时间,八卦之火也在心中熊熊燃起。
“老了,像我一样。”刘乐恒不知道如何解释原单位到底怎么了,也没心情解释,叹息着敲打键盘。
“噢——”隔着屏幕,吴英也能感觉到网络另外一端浓浓的意难平味道,先回了一个字和一个破折号,想了想,又快速安慰,“师兄可是一点儿都不老,咱们单位新来的几个小年轻,干活都不如你一半儿麻利。”
“谢谢!”微信框中闪起两个字,随即,刘乐恒那边就没了动静。
吴英深深也叹了一口气,身体跌坐了靠背椅上。随即,将手指伸进烟盒,取了一支细细的女士烟卷,点燃了塞进嘴里,仰头吐起了烟圈。
她长相不算好看,但是抽烟的动作和身体姿势,充满了上个世纪九十年代末的文艺气息。虽然,上个世纪九十年代末,她才读幼儿园。
刘乐恒以为她不懂,事实上,作为东北人家的女儿,对于“老了”两个字,她清清楚楚。
她是少数民族,所以家里除了她之外,还有两个哥哥。在她上幼儿园大班的时候,父母年龄刚好四十岁,跟刘乐恒现在一模一样。
然后,父母的单位同时“老了”,被优化了。她也从双职工家庭的小公主,变成了下岗职工的女儿。
然后就是很长很长一段时间的黑暗日子,父母为了鸡毛蒜皮的事情开始吵架,母亲怪父亲没本事赚钱,父亲怪母亲花钱大手大脚。直到有一天,父亲在给一家台湾老板开的饲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