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
萧岂桓高坐明堂,身侧是隔着渺云纱端坐着的姜锦妩。
下首,只施学廉安排了座位,一众大臣着素袜跪坐蒲团。
贺立甫和六、七位大臣俯首于堂下,闷声说:“华家犯得是重罪,若余孽而出,泉下英魂恐难安息!还望陛下、太皇太后三思。”
施学廉见过华凌祁在郡邸狱如何不顾疫病、脏污,分发汤药,安抚难民的。
他的手颤颤巍巍地举起来,拱手施礼道:“华凊顾通敌,查了这么多年,始终未找到确凿的罪证,他是死了还是逃了,不得而知。”
他说了两句连连喘息。
萧岂桓看得心惊,生怕他这口气上不来。
姜勐恰逢开口,说:“华家那些被流放堤州的,死的死,残的残,唯剩华家幼女得圣上隆恩苟活。镇北王守国门,大齐百姓安居,镇北王去了,一儿一女孝顺也跟着走了,剩下这么小的女儿,臣每思至此,寝食难安。”
“皇帝,郡邸狱的墙塌了。”姜锦妩缓缓开口,说:“镇北王想跟咱们说,该念着这点恩情,留华家一脉。”
渺云纱笼着姜锦妩,萧岂桓更加看不真切。
“既然郡邸狱不能待了,华家幼女便换地方吧。”萧岂桓说,“太皇太后年纪大了,愈发心疼小辈,那华......阿祁就到太皇太后跟前垂训,学些中都城里的规矩。”
骆煜安不动声色,绷直跪坐着,凝眸盯着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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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萧岂桓病了一场,千瑶隆恩盛宠。
萧莞着急了,但因为她的一时疏忽差点让萧岂桓丧命,自知罪孽深重,近日不敢再进宫,便让赵嬍衣在萧岂桓跟前吹耳边风。
“皇上,母后知道你心里想着敦敏,可皇后位一直这么悬而不定,让百姓们作何感想。”赵嬍衣说,“后宫妃嫔若有一位肚子争气,诞下一儿半女的,何至于举国上下操心这皇后之位。”
“桓儿,该放下了。”赵嬍衣长指丹蔻,抚在萧岂桓的肩膀,轻声说,“近来,你大病初愈,心情也不好,母后让荣安县主进宫来陪陪你。”
萧岂桓至今没有皇嗣,他知道,不关女人的事,是他自己。
郡邸狱里泡坏了根基,刚开始没事,与华凛阴成亲后,夫妻和谐。
华凛阴仙去,他便发觉了,几个心腹太医研究了这么多年,一无所获。
百姓们津津乐道,咱家的皇帝是个情之所钟的。
赵嬍衣走后,偌大的宫殿只剩萧岂桓胸腔内激烈地起伏声,他一把扫空了桌子,闷声嘶吼。
展湦连忙小心跪地俯首,高呼:“皇上保重龙体。”
萧岂桓一脚将他踢翻,额间青筋暴起,喊道:“保重,哈哈哈,保重......你告诉朕怎么保重!立后,好!朕就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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释罪的圣旨送到了郡邸狱,是温茛知和哑奴接的。
华凌祁病着,浑浑噩噩地身处一片苍茫。
“呵。”华凌祁轻笑。
果然,一条金色咒文锁链顺着她的脚踝向上爬到手腕。
那些焦土上的枯木,竟长出些细嫩的枝叶。
燃着流火的朱雀拖着锁链,落在树上。
不见那少年。
“就知道没什么好事。”
华凌祁身后传来桀骜的语调,她回眸,是骆煜安。
骆煜安脱了一只手套,正盯着看,不想华凌祁回身,看到她这般......这般明艳,一时语塞。
这是第一次见华凌祁没带巾帕的样子,怎么形容呢。
眸子里揉碎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