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阿暖舍身保他,他裴家也是够得上抄家的大罪了。不来不来罢,省的让阿暖走得晦气。”
丧事礼毕,僧人们也诵完了经。棺椁被抬起,要送往驸马的墓地下葬了。
外头的雨越下越大。
玄乙他们都是从小锦衣玉食的,可此时没有人停下,都想多送送王暖。
棺椁行至护国寺偏门之外,玄乙他们远远看着一个白衣男子扶着墙根踉踉跄跄往这边跑。
只一眼,他们便认出那是裴澄。
孟桃摇头叹息:“阿暖也是心狠的,死在裴澄最爱她的时候……”
玄乙心中则暗叫不好,裴澄是个有才学的,但在男女之情上,一直不大有分寸。
玄乙同陈天忌对视一眼,陈天忌便离开了送葬队伍,朝裴澄奔去。
玄乙目送棺椁安然上了灵车,便也走向裴澄的方向。
她提着裙裾赶到时,裴澄正同陈天忌扭打着。
“陈天忌你放开我!我要去见她!我要去见她!!!”
玄乙对裴澄上下打量一番。
此时他眼眶深陷,眼圈青黑,面无血色,瘦削不少。
他从家中一路赶来,沐雨良久,衣衫尽湿,粘在腰臀出,殷红的血渍渗出来,将白色的衣衫晕染了一大片。
他应是挨了板子,且挨得不少。
正因为裴澄受了伤,陈天忌才一直收着劲儿,不敢摁他摁得太死,怕他外伤加重,但这番手软,结果就是他一直挣扎吵闹不休。
玄乙见状,抬手狠狠扇了裴澄一个耳光。
裴澄有了一刹那安静。
玄乙的脸颊被雨水打湿,分不清此刻脸上的是雨还是泪。
“你闹够了没有?!”玄乙红着眼眶:“你这条命、你的名声是阿暖牺牲所有换来的,你知道如今朝堂上多少人盯着你裴澄,你这般鲁莽行事,对得起她吗?!”
裴澄闻言,像是被人抽走了魂魄一般,终于不再撕扯陈天忌,而是顺着陈天忌的胳膊瘫软地跪下了身子。
“我只是想见见她……玄乙,你让我再见见她好不好,再见见她……见见她……”
玄乙本就悲痛,见裴澄这般拎不清楚,更是气恼,一时说不出话。
陈天忌则拍了拍裴澄的肩膀:“以后的路有很长,你的,裴家的,别让阿暖白死,裴澄,你明白吗?”
裴澄的肩膀微微颤抖,不知是冷还是痛。
他抬头看着玄乙:“阿暖死前,可有话对我说。”
玄乙想起王暖临终时那封信,斟酌良久,终是觉得虽是残忍,但若能就此断了裴澄的念想,或许也是好的。
“阿暖说,自此她对你不再有亏欠,恩怨两清了。”
“恩怨两清……呵……恩怨两清……”裴澄先是怔愣了一会儿,继而不停重复着这四个字:“恩怨两清!哈哈哈哈哈哈哈好一个恩怨两清啊!”
渐渐地,近乎疯狂的大笑变作恸哭,让这本就伤情的阴雨天更添悲戚。
“恩怨……两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