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云紧接着说:“谢侍中极力想护,也是徒劳无功。最后在朝堂上大骂‘满朝文武,竟无一人是儿郎’。他现在应是被禁足在府。” 心口好似被狠狠地蛰上一口,傅清卿震惊过后是麻木的恍惚。 不是不保,而是保不下。 不日前她还去唐大人府上走动,当时在门外,她似乎看到卫章跪在唐大人脚边,扯住衣角,成串的泪珠从深邃眼眶涌出。 堂堂宁州长史大人,为何会这般失态。 她听到里面传来断断续续的声音,声带哽咽。“……主人……离开……不要赶我……” 傅清卿看到唐公瑾狠心拉开被揪着的衣角,颓丧跪在房中的人,眼泪涌得更凶了,像是决堤的洪水。唐大人无所适从,冲出厢房,转角撞见怔在原地的傅清卿。 不小心听了别人墙角的傅清卿还浸在刚刚见到的画面冲击里,半响对上唐大人愠怒的目光,顾不得窘迫,急中生智拿出在路上遇到好友送的茶,道:“傅某前来送祁门红茶。上回儿在谢家见唐大人似乎对此茶有点兴趣,特地过来奉上。” 见唐大人缓和脸色后她匆匆离去。 现下想来,估计众人都知晓唐公瑾未来要面对什么,包括私自下京城的卫章。 傅清卿拿筷,停顿一秒又放下,问:“流放之刑,何时执行?” 傅东邢似乎知道小女要做什么,意味深长地凝她几秒,说:“三日后。派去押送的人是兵部中人,崔家余毒。” 傅清卿领会,起身就打算去准备,冷不丁地被母亲叫住,谢娇娘温温和和地弯起眉眼,对她说:“清卿,这餐饭食娘费了好大心力呢。” “……” 顶着两道含威的目光和兄长戏谑的笑意,傅清卿只好坐下来,夹起一大块鸡胸肉放到兄长碗中,望着他突变惶恐的神色,言笑晏晏:“阿兄,你都瘦了,多吃点。” 傅流云不爱吃鸡肉,人尽皆知。但傅家不准浪费,夹到碗中的食物颗粒不能剩。 * 三日一眨眼便过去,傅清卿堵在一道必经的路上久久不见唐公瑾,皱眉顺着流放道上寻找。她远远望见侧翻的囚车,以及遍地倒下的士兵。走近些再看,沈亦川探剑刺入最后一人胸口。 他望着来人,微微一怔,旋即眸中溢出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温柔缠绵,后察觉傅清卿眼中流露出让他陌生的似曾相识,他忍着酸涩感,问:“透过我,你在看谁?” 傅清卿断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啊?” 沈亦川认命地阖了阖眼,复又睁眼,注视对面之人的眼神复杂难辨,说:“像吗?我究竟多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