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上对峙之时不是没有人为他站出来说话,但谏议大夫列出罪证过多,实在叫人找不到空隙为崔正辩白。 狱内霉湿气极重,他转身背对坐在木凳的人,爬上狭小的床榻。“那东西,和地契放在一起,崔家书房牌匾下。” 谢雨泽起身,为他拉上薄被后,欲言又止。最后他轻拍两下榻上人佝偻的肩背,蓦地听到榻上人出声:“活到这个岁数无愧于天地的人,陼国怕是只有唐公瑾了。此事过后,他还能存活于世吗?” 靡不有初,鲜克有终。初心易得难守,况且结局注定不善。 “他触及太多官/僚利益了,最好不要让人揪到把柄。哦不,欲加之罪,也能让他给我陪葬哈哈哈哈。”崔正突然翻过身来,挑衅地盯住近在眼前的人,猛地扔弃身上的被褥,“你在可怜我吗谢雨泽?!唐公瑾来殉我,用不着你施舍啊。” “两败俱伤,你满意了吗?” “我会护住她。”谢雨泽默默拾起地上染灰的薄被,丢在一边后也不道别,径直离开。狱中人已经从床上坐起,发出惊天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护住他?你以为你是谁?哈哈哈哈……” 绝对的权势面前,一切努力都是徒劳。圣人对唐公瑾,不过是用完可弃的棋子,事到如今,他唯一剩下的用处,就是推出去消众臣子的怒火。 崔家书房牌匾镶金边题字廉正自守,谢雨泽将东西取出后,转交田契给唐公瑾。借崔家倾塌之势,唐公瑾在朝堂上之上提出清吏官,降赋税…… 沈长恣面色难看,用商量的语气说:“这税,倒也不必降……” “薄赋轻徭,强固国祚。”不等圣人说完,唐公瑾躬身,字字铿锵,不容置辩。 …… 几多光阴,春风和熙柔扶陼国天地,唐公瑾极力清除各地的冗杂官员,躬身编撰律法,监督宫内用度避免奢侈浪费……不过数月,陼国隐隐约约有繁荣和谐之态。 清瑛院中她闺房中世子的包袱尚在,傅清卿未免尴尬,也不在府中居住,而是随便寻了一处客栈落脚。她原是想跟随父兄一道在兵部大营内,半月回一趟府。然而军备大事,岂能容她儿戏,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以往崔流云带她进入大营,都是兵部休沐期间。 后偶尔一日趁父兄回府,她到回院中,突然发现沈亦川的东西都被搬去了偏房,才放心住回来。 饭桌上,傅东邢面色沉沉,“今日上朝有人弹劾唐公瑾。” 傅清卿瞬间放下手中碗筷,“弹劾?” “她被人发现,是女子之身。”傅东邢看着精心准备的可口家常菜,想提筷用膳,但一想到唐公瑾的下场,再丰盛的膳食他也咽不下。 “朝上弹劾她的人追查了唐大人的过往,一路查到宁州老家。她的生母生不出男娃被夫家斥逐,后来就疯了,自小将唐公瑾作男娃儿养大。” 谢娇娘盛一碗鸡蛋汤放在夫君眼前,傅东邢不敢怠慢,忙端起一饮而尽。傅流云在一旁唏嘘: “陼国律法,不允女子上朝议事,违者流放大漠。谢侍中在朝上怒言‘英雄不问出处,良臣何论雄雌!’,一番语论想要将不允女子登堂的律法废除。那阵仗,威风不比父亲上场杀敌逊色。” 傅清卿也不急着用膳了,直觉不对,问:“唐大人,可有保?” “保不下。”傅东邢粗糙地用手抹去嘴边汤渍,冷声道,“需要一人,去平众臣的怒火。唐公瑾的行为,乃为民夺利,触及了官僚们的利益。圣人也护不住。” 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