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忙抽了张纸巾抵了抵忽然湿润的鼻尖，回复：哦。
想了想，她又问：我要开始打包行李吗？还是等你们来帮我打包？
群里许久没有回应。
林鹿言只当爸妈都在忙，便将手机放回书桌，起身去上了个厕所。
回来后，她再次点开微信，才发现妈妈一分钟前已发来消息。
妈妈说：行李你暂时不用动。
林鹿言回了个“好”字，便将手机丢置一旁。
她对着摊在桌面上的语文课本发了会呆，上头被她抄满笔记的古文慢慢变成了胡乱蹦跳的黑色字符。
即将到来的离别，让林鹿言心烦意乱。
她索性啪地将课本合上了。
--
吃晚饭时，林鹿言将父母回国的时间告诉了孟嘉述。
孟嘉述定定看她，似是信息传达的途中被什么东西阻碍。
片晌，他才回神，点了点头，而后垂首看向碗中的饭菜，有一会没动筷。
几秒钟后，他又抬头，低声问林鹿言：“你打算什么时候搬走？”
林鹿言鼻翼翕动几下，佯作埋头扒饭，含糊不清道：“我爸妈说小年就来接我。”
一时间，偌大的餐厅只剩沉默在蔓延。
林鹿言怕一与孟嘉述有眼神交汇，就会忍不住掉眼泪，所以始终没有抬头。
而孟嘉述也维持着平静，半晌，才又说了一个字：“好。”
接下来的时间便彻底在沉默中度过。
晚饭结束后，林鹿言就匆忙跑回了自己房间。
从前，她只知道离别会叫人难过；但此时此刻，她才发现，原来离别的序曲更叫人难耐，因为他们都知道相处已经进入倒计时，却谁都无法阻止。
--
孟嘉述坐在客厅沙发上，打开电视，随手点开了一部老电影。
可电影放了什么，他却全然没有看进去，只知道电影里的念白都变成了耳畔的白噪音。
很莫名地，他想起了第一次去林家接林鹿言的场景。
他以为自己当时根本没在意，或者早就将那个场景忘了。
可此时此刻回想起来，孟嘉述才发现当时林鹿言的每一个微表情都那样清晰地留存在了他记忆中。
她警惕、抵触、压抑着愤怒……孟嘉述都有点想不起来，他们是如何相处成现在这样融洽的。
但那想不起来的一切细节，都已经成为他们彼此生命的一部分。而即将到来的离别，则无异于将他生命的一部分挖走。
孟嘉述搓了把脸，他原以为自己早已做好离别的准备。
却不想，当离别真正出现，他才意识到杀伤力竟深刻如斯。
第三十八章
隔天下午，林鹿言就收拾东西回学校。
期末考就安排在下一个周日，为期三天。所以这次回去后，周六就不再放假，等考完试直接放寒假。
与孟嘉述离别在即，还要被这种在学校连待九天不能见面的痛苦折磨，林鹿言想想就觉得焦躁。
但再焦躁，日子该过还得过。
尤其最后一周冲刺阶段，大家都跟疯了似的卷生卷死，林鹿言也就很快没心思想别的了。
五号傍晚考完最后一门，孟嘉述来学校接林鹿言。
上车后，他问林鹿言：“考得怎么样？”
林鹿言想了想，保守道：“应该还好。”
校门外全是来接学生的私家车，孟嘉述小心在车阵中挪移，抽空觑她一眼：“能进前五十吗？”
林鹿言当即咋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