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禾景身子一僵,还来不急擦干泪水,抬头时便见了周棠错站到了她的眼前。
他的头发有些凌乱,唇上多了青青的胡茬,显得有些不修边幅,衣裳却是崭新的。手里抱着纸袋,油脂溢出污了纸,香味便从那一方溢出——是肉包子的味道,与街边一家包子铺飘来的味道很相似。
周棠错已然瞧见她脸上的泪水了,怔了一瞬,收了肉包,默默蹲在了她的面前:“我家夫人这是怎么了?”
在林禾景盯着他的时候,他卷了袖口,轻轻将她脸上的泪水拭去。
“夫君怎还在此处?”
她急忙收着情绪,却仍染着哭腔。
周棠错伸手将她扶起:“我要是回去了,你再来就遇不到我了。”
试院开门时,他一眼便见了在人群中上窜下跳的陵游、瞧见广白捧着新衣、甚至连沈知茹都在马车中候他。
偏偏未见林禾景。
广白说府衙里出案子了,少夫人要查案子,应是无暇来此了。
他说他要再等等。
陵游还嘀咕着吐槽他。
好在没回去,否则眼下林禾景便要一人在此对着紧闭的试院大闭了。
他又问了一回:“缘何哭?”
林禾景看着他的眼睛,不知怎么地,才止住的眼泪又滚落了两行,就此无声地落着泪,在周棠错再开口前,她低头抱住了他。
双手绕过他身子两侧,拽住了他腰后衣裳,整个人都埋在他的怀里。
周棠错跟着僵住身子了,只觉得心口处的跳动有些重了,他生怕这跳动声惊了林禾景,使她发沉他藏起来的所有心思。
怀中人终有了哭声,却是克制而隐忍。
他反应过来,目光在包着肉包的纸袋停留了一瞬,小心将袋子漏出油的一面离林禾景衣裳远了些,另一手轻轻拍着林禾景的肩膀:“没事没事,我在呢。”
将积攒了一日的情绪宣泄出来,林禾景才止了哭音,再抬起头,周棠错正盯着她瞧,眼中不少好奇与探究,但神情温柔,没有半分不耐。
林禾景心中一动,抱着周棠错的手跟着松开,慢慢收回,等手垂回到身侧时,又有些心慌起来:“对不住,我、府衙还有——”
然后手里就被塞了一个包子:“我在试院时,心中恨极了这家卖包子的,写一点便能闻到肉包子的味道,偏只能吃着没味道的干粮,那时便下定决心,等出来了,必要买下整个铺子的肉包子——可惜老板不让……”
他从纸袋里又拿出了一只,一口咬下:“禾禾,除了包子,我便在想你了。”
林禾景拿着包子,一脸迷茫,但却与以往的混沌不同,或是因为此回周棠错将话说得明白。
他说他想她。
“夫君在试院时,我亦思念夫君。”
周棠错眨了眨眼,看着林禾景一本本经,倒是他的脸上先飘了红晕,他撇开咳了一声:“那、府衙出了何事?你竟都不愿同我一处先回府上吗?”
抱完了就跑。
林禾景低下头,周棠错几乎以为她不会回答了,但她却开口了:“有一个孩子落水故去了,还有一个孩子不见了……我须得去查。”
周棠错一边点头一边应道:“唔……”
他拉着林禾景坐到一旁的茶水摊子上,替她倒了一杯茶:“那陪我坐着此处,吃完包子可好?”
包子铺的老板显然是极正直的人,对于一个叫嚣着要买下整个包子铺的肉包的纨绔公子,他坚定地只卖出了五只。
除去她手上一只、周棠错吃掉的一只,纸袋子内只余了三只。
林禾景应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