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商枝。
商枝小心翼翼地接过去,拿起毛笔在上面一笔一划地写着字,借着月光的照耀,可以清晰地看出是一个个的名讳,密密麻麻写了几小排。
竹苓点燃了些蜡纸做的衣服,火光跳跃在两人脸上,映照出眼底刻骨的悲恸。
写了许久,商枝总算停笔,将这一个鼓鼓的“包袱”慢慢地放进火堆里。
“阿娘、阿爹、师兄师姐们……商枝无能,拿不出什么好东西给你们,这些钱你们可要仔细着花。”
商枝蹲坐在地上,趁着火光看向对面的竹苓,眼底一片湿润,嘴角却是笑的弧度:“竹苓,你说阿爹他们在那边收到这个会不会说我没出息,连点像样的东西都拿不出来。”
商枝恍惚间好像看见了阿娘的身影,她正揪着阿爹的耳朵说他败家,说阿爹要把自己宠坏了,阿爹则乐呵呵地笑着,说给枝枝花钱不叫败家,是应该的。
阿爹一向什么好东西都要捧到自己面前,阿娘也是个刀子嘴豆腐心,师兄师姐们更是把她捧在手心里宠。
可如今,她不仅辜负了他们的期望,更是连自己都照顾不好。
竹苓见自家小姐笑得勉强,心里也难受不已:“怎么会,谷主他们知道小姐你的心意的,肯定不希望你这么难过的。”
两人慢吞吞地把所有的蜡纸衣服都烧完后,就眼睁睁地看着铜盆里的火苗逐渐微弱直至熄灭,留下一盆灰烬。
商枝一直紧绷着的情绪在这一刻即将到达临界点,她勉强撑着起身,拒绝了竹苓的跟随,孤身一人走出了秋斋院。
秦府也在忙碌着拜祭的事,下人全部忙做一团。秋斋院本就位于秦府的偏僻处,如今更是空无一人,四周一片寂静,只有点点月光落在商枝脚下。
她从前十分畏惧黑夜,夜晚睡觉时总要留一盏烛火,有时还会央求阿娘或者竹苓陪她一起睡。
但自从阿娘她们离去后,她便不再怕了,学会了在黑夜里孤身前行。
商枝闷头走着,走到了一片园林里,这里是秦府的梅园,眼下梅花还未开,光秃秃的一片。
商枝有些喘不过气了,停住了脚步,脱力蹲在地上,压抑已久的情绪再也控制不住,时隔一年之久的悲痛席卷而来,她任由泪水爬满了脸庞,哭得肝肠欲断。
“咔嚓——”有人不小心踩断了一根枯枝,商枝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没有听见。
秦怀远神情复杂地站在一棵梅树后,一动不动地看着蹲在地上哭得伤心欲绝的女子。
他从前一直以为商枝是不会哭的,她来秦府这一年来,秦怀远从没见她哭过。
他那时觉得她未免太过冷血,父母亲人皆逝世了,她作为女儿却连哭都不会。
不曾想,商枝只是不在他面前哭罢了。
他满脑子胡乱猜测着,再抬眸,却见商枝倒在了冰冷的泥土上,无知无觉像死去一般。
“商枝!”秦怀远面色一变,大步跑上前去,将地上的女子抱入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