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祖父为报君恩,点镇南府将士七万,年仅十四便携带你父随军观战,北上御敌。西北之地,极为凶险苦寒。赵王年少,轻敌率进。直追敌人至哈石城下,受伏被困。你祖父奋力拼杀,其方得脱险。随后章军攻入亚尔挞,活捉定西王孟筹。上报朝廷,太宗皇帝感其功绩。敕封其复为滇郡王,镇南府总督,御赐儿孙世袭不必递降之恩。而你父自西北归来后,便似伤寒,或遇阴冷,或心急时便肺咳不止。崇文四十年,太宗皇帝驾崩,太子继位,改年号维治。自后你祖父便每日伤郁,我每问之其因何事悲伤,竟摇头堕泪而不能言。许是感念太宗爷知遇之恩,待其崩逝,难以自持。六年后,你祖父亦忧思而终,随太宗皇帝御驾去也,年仅五十六岁。似此这般,教我一个妇人怎生受得?”老夫人噙泪而诉。韩净说道:“维治六年,孩儿方才两岁,此等往事,儿实不得知。还请祖母节哀毋执。”
“非我忤逆,实是那德宗皇帝太无情义!”老夫人咒怨斥曰。韩净闻言,忙俯身止之:“祖母大人,此言慎之!我等虽在家府,怎知隔墙有隙。适才所道,孙儿恳请祖母勿要再言。”老夫人拭泪言:“孙儿,似我韩家为他魏家江山血战三代,却落得这般下场。若我言悖逆,那魏宣便是天下第一悖君逆父之人!他怎的违背太宗皇帝之言?你祖父薨后,适年你父二十二岁便入朝进京诉讣。想你祖父在时,他逢年适节便亲赐礼品书信,言其滔滔功绩。而后乃是明欺我韩家寡母少主,先是命你父降袭国公,违先帝之言,废除世袭。后又降你父为指挥同知,轻其兵权。此后无论边疆苦寒,不予信慰问,断此前银犒。似此等轻恩薄义,两面善伪之人,我半生未曾见之!”韩净跪地叩首而言:“孙儿求祖母不要再说……雷霆雨露均是天恩,为臣者惟有遵从。祖母言辞怨愤,直呼先帝皇讳,实易为我韩家招至不备之祸。孙儿请祖母息怒,勿再复此不臣之言。”老夫人摆摆手:“罢了,我也不怨他,他也早死了。我只可怜我那坊儿,形单影吊,卑微谦恭。处处小心一生,却也未落得个善终下场……”韩净闻言,起身为祖母奉茶:“父亲一生忧劳,孩儿自幼便知。但当天数,寿祚随定。父亲早故,儿惟有恪遵祖训,承家继业。上嗣职禄以报国,下侍祖母以颐年。悲悲戚戚,堕泪劳神之事,孙儿无暇顾之。孙儿请祖母也不必过于执念,免损形神。”老夫人欣慰道:“好孩子,祖母听你的,不想过去那些事了。我今辰寅时梦醒,便有一事要对你说,方才想起。”“祖母请说。”“维治二十三年十月初三日,你父亲三十九岁便病故而去。你母亲不足一月也先后随逝。你十九岁入朝,素额料理父丧母仪。二十岁袭镇南侯,领镇南府指挥佥事。总算是把这个家支了起来,告诉大章朝廷,我韩家后继有人。”“此乃孩儿分内当为之事,幸赖祖母庇佑教诲,孩儿得以有今日。”“净儿,祖母深知你自幼便孝悌有加。前些日子刚过中秋佳节,本该阖家团圆之日。却因你三弟凌儿差事繁忙,不得归家。你父只有你弟兄三人,冽儿早年间随军殁于卫庄,我时心痛之。现你弟兄二人,沧海一系,更显情重。我近来每思念起凌儿,胸口便仿佛有石盖之,隐隐而痛。”韩净闻言说到:“祖母许是思念凌儿得紧,故有心痛。孙儿节日前便修书与之,邀他回府团圆。但其委以公事繁忙,不得脱身,故未强之。现祖母此番说教,孙儿这便书信于他,教他来日回府拜看祖母。”老夫人久违笑曰:“这般便好,团圆即好。”韩净拜礼而出,屋内山茶服侍老夫人拭泪将息。
韩净走入书房,落座执笔便书:“厉先吾弟,汝兄礼之。日前中秋桂节,贤弟冗杂缠身,不得团圆。兄知弟身处湘州云岸府,官拜镇抚,政坛沉浮。常言道是,人移乡贱。湘州不比家中,兄知吾弟甚为不易。故而每有升擢之际,兄便力为弟争,望弟出息。而荣华爵禄俱为外身,惟养育之恩,孝悌之情乃为人之重也。再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