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也依次坐下后,耿悦又默数三下,端起茶汤。
这是她观察许久后得出的结论。
行礼后坐下前肯定不适宜喝水,那样是对主母不敬,就算闻婧茹不会在意,面子上也不好看。坐下后如果立即喝水,又显得过于急切,不够端庄,最好的时机是等房间里所有来请安的人都坐稳,再慢悠悠端起茶盏,既喝到了水,又展现了士族女子的端庄优雅。
换做以前,耿悦是不会在意这些的,每次训练完谁不是咕噜咕噜地灌,遇上天气炎热的时候,恨不得直接把头浸到水桶里去。
但这里是大烨,是古代,为了适应穿越后的新身份,耿悦着意做了许多改变,比如喝水的时候不再大口大口灌,而是小口小口地抿。
“听闻你昨儿晚上传了女医,现下如何了?”闻婧茹将毛毯又往上拉了拉,慵懒道。
耿悦小口小口地抿着茶汤,用盏子遮住了自己的大半张脸。
被问话的是对过首座的侧室闻待春,她跟闻婧茹出身同族,当初闻婧茹的前两胎都是女孩,第三胎的男婴又胎死腹中,闻家为了保住自己在耿氏的影响力,将闻待春作为侧室送了进来,这样的经历注定了闻待春在闻婧茹跟前不受待见。
“已经无事了,谢姐姐关心。”闻待春柔顺道。
“嗯,前三个月最是娇贵,你平日少出门走动,安心养胎。”闻婧茹又道。
说罢,没有等闻待春回话,闻婧茹瞥了眼喝茶的耿悦,皱眉道:“你眼下青黑怎得又重了,听秋挽说你近日多了个每天晨起练功的习惯,常锻炼是不错,但若把身子熬差了,可非得不偿失?”
闻婧茹一改方才那样公事公办的语气,责怪中带着宠溺:“你呀,多大了,还不让娘省省心。”
她嘴上抱怨,看耿悦的眼神却是藏不住的心疼和喜爱。
半个月前,折戟某项危险任务的耿悦睁开眼,发现自己穿越成了古代士族门阀的二娘子,没有享受过亲情的她初见闻婧茹时手都不知该往哪放,但现在已经逐渐学会了和“亲妈”相处。
耿悦放下茶盏,打算插科打诨哄两句,外头却突然热闹起来。
“闹什么?”闻婧茹刚有些温情的眼睛冷下来,不悦地转向快步走进来的贴身侍女,“他们那样闹你就随他们闹?还要我亲自去教训不成?”
耿悦有些好奇地也转头望去。
闻婧茹御下极严,往日里别说在她门前吵闹,就是路过的仆役都会刻意压住脚步,走得既碎又快,悄无声息。
“主母恕罪,婢子……”贴身侍女似乎受了惊,胸口上下起伏,她受到警告后停顿了下,强行压下了翻涌的气息,再次开口,“户田曹的曹正在门外求见,他说五安村的人都在一夜间消失了,原因不明。”
“胡言乱语。”闻婧茹训斥道,“五安村老老少少一百三十余人,牲口、土地皆在伏宁,怎可能突然消失?”
“回主母,户田曹的曹正说他亲自去看过,五安村的人口、家禽、牲畜,包括村口拉磨的驴子,全都不见了。”贴身侍女道,“而且,方才起陆续有内外宅的管事来报有人无故旷工,婢子粗粗对过,竟都是五安村的。”
此话罢,厅堂上不论主家还是仆役,皆面面相觑起来。
耿悦是唯一没有乱看的,她又低头抿了口茶汤。
“咳,咳咳……”闻婧茹起身急了点,咳得脸色煞白,她按住胸口,哑着嗓子道,“让户田曹进来。”
不一会儿,一个蓄着小胡子的中年男人在侍女的指引下走了进来,他看起来刚跑完步,两颊通红,呼吸急促,脸上的神色更是像屁股上着火了一样。
汇报完五安村的事,跪在地上的户田曹挤了挤腿,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