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人”,又喊什么“皇帝万岁”、“公主万年”——身段如此灵活,把现场的人都给搞懵了。负责指挥的京兆尹一愣神,居然让他们冲过去了。】
【废帝搓麻:但他们也没有闹得太厉害。为首的几个名儒还带着几个死者家属到政事堂击鼓上书,说他们都是忠于朝廷忠于皇宋的,只是因为自己的朋友师长死得太惨,他们气愤难当,才作出了过激的举止,现在也是知道错了。只要朝廷能查明真相,他们就老老实实认罪认罚,绝无二话。哼,有死人的道德高地在,倒把我给架在半空了。他们本事不小。】
穆祺稍稍一愣,却不由在屏幕前撇了撇嘴——这些儒生为什么骤然改变口号,不就是探知到朝廷风声的急剧变化么?至于为什么能探听到京兆尹的消息……太学里的文人手眼通天,可真是不好招惹。
【穆小七:你打算怎么办?】
【废帝搓麻:我能怎么办?御史中丞李纪又来劝我,说得饶人处且饶人,现在时局本来就不安稳,外敌虎视眈眈,何必和小人置气?彼此退一步也就算了。他们这么一退,政事堂内持强硬态度的就更少了。我也只有就坡下驴,先放他们一马再说。我派人见了他们,说会调查官员自杀的事件,及时公之于众。如今先让他们回去休息,别搞出事来。还是和稀泥那一套。】
【穆小七:……虽然是和稀泥,能和下去也是好事。总不能真学我们家老道士动棒子打死人吧?听说汴京国库都能跑耗子了,还是办正事要紧。】
废帝搓麻既然已经做了决断,穆祺当然也不能再说什么,只能随声附和。但赵菲下线之后,他凝视着屏幕许久,却始终有些莫名的迟疑,挂念不去。
……如果以大礼议的结果看,能兵不血刃就迫使对方主动退让,当然是上上的好事,比老道士的处置更加高明。但这件事……这件事真的能与大礼议相提并论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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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念头一闪而灭,却始终若隐若现,萦绕不去。当天下午,穆祺在家改了改隔几日要上呈老道士的青词,中途被烦得睡了一觉。但恍兮惚兮之中,一道灵光忽然闪过,他猛地惊醒,从软榻上一跃而起:
——事情不太对头!
大礼议看似声势浩荡,但也不过是杨廷和团结了守旧大臣,要与根基不稳的新天子叫板而已;看起来是声势浩大,气势汹汹,但君臣之分早定,杨家无论如何无法擅行废立;礼仪制度与大多数人无甚利益瓜葛,动员力度终究有效。当时老登所要面对的,其实也不过就是被杨家纠集起来的区区百余臣工,孤立之极的小集团而已;所以一通大棒下去,自然烟消云散。
可赵菲面临的局势,难道是一小撮孤立的集团能制造出来的么?
内部通风报信的官吏,高处阴阳怪气的儒生,底处冲锋陷阵搅乱浑水的地痞流氓……这些配合默契的力量,彼此呼应的力量,支付了如此大成本的力量,难道仅仅被吓阻一次,便会捐弃前功,投子让步么?
……到底是谁,把他们一一捏合起来的?这些人被捏合起来,又是因为什么?
穆祺缓缓的、缓缓的打了个寒战。些微的凉意从他的心底浸了出来:
事情……恐怕还没有结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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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心中的忧虑难以排遣,但毕竟身在局外,证据不多,穆祺也不好随意开口,只能用私信提醒赵菲仔细。
在起初,这个担忧似乎太杞人忧天了。从系统的消息来看,虽然小股的打砸仍然此起彼伏,但大队人马却已经偃旗息鼓了;政事堂及几处紧要的所在逐渐清空,局势正在迅速缓和,朝着可控的方向进展。
这莫名其妙的一场骚乱,难道终于消弭于无形了?
……可惜,不管如何的心存侥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