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清行宫距离京中到底还有些距离,驿使往来有些不方便。
伴随着春闱而来的,还有文武官及宗室子弟荫补出官,这些虽然不用皇帝事必躬亲,但还是要过问一番的,尤其是对于谢琰这种掌控欲极强的帝王而言。
三月里,气温渐渐回暖,正午的太阳已经有些灼人的意味了。
陛下贵人事忙,因为自家小主病了的缘故,宫中也没有什么人来走动,钟粹宫已经冷清好多天了。
守门的小太监躲懒,不耐烦在热烘烘大太阳底下,不知道找了什么个地方躲懒去了。各处当值小宫女也没什么要紧活儿,纷纷回屋歇晌去了。
谢徇走进钟粹宫的时候,就是这么一副静悄悄的光景。
站在原地踟蹰半晌,谢徇一抿唇,还是轻手轻脚地推开殿门,进去了。
听说郦姝终于从华清行宫回来了,他担心郦姝的病情,终于忍不住跑来探望。生怕碰见什么人,他特意挑了个中午人少的时候。
殿内无人。
小厨房用不了,大厨房兰华和霜华又不放心,趁郦姝午睡的空档,在后院支了个小药炉轮流守着。
谢徇踩着轻软的地毡小心翼翼地往前走,心脏咚咚跳地飞快。
和郦娘娘身上一样,钟粹宫中也弥漫着一股宜人的暖香,让他有些头晕目眩。
但下一刻闻到交缠在其中的苦涩之后,他又压低了眉眼,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
谢徇将手慢慢伸入袖中——
“水……”
混沌中,郦姝只觉得嘴巴里面苦得很,连带着做的梦都是苦的,裹着一层浓稠的黑褐色,让她有种一脚陷入泥潭中的错觉。
粉白唇瓣无意识地翕动。发出一两个模糊不清的音节。
半天没有得到回应,纱幔后的声音也变成了带着委屈的沙哑。
谢徇犹豫半晌,还是大步走到桌前拿了个茶盏,在手背上滴了几滴试过温度之后,他才端着茶盏一手挑开了藕荷色床帐。
谢徇有些贪婪地打量着这张令他担忧已久的芙蓉面。
他还谨记着自己的身份,为了方便郦姝喝水又不会碰到她,他只将茶盏装了个五分满。
谢徇小心翼翼地将倾斜茶盏,将杯沿凑到郦姝唇边,然后一点点加大了倾泻的角度。清澈的茶水缓缓从里面溢出,一点点沾湿了郦姝的唇瓣。
仿佛是干涸的土地遇到了甘霖,尝到水的味道之后,郦姝立刻贪婪地大口吞咽起来。
连喝几口之后她犹嫌不足,半支起身子来扒住了端着茶盏的人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