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戬一觉睡到快中午，这是近两天来睡得最踏实的一觉。
中午大伙儿在四方馆吃午饭，顾图吃着饭打了无数个哈欠，肖闯看他两边黑黢黢的眼圈，打趣他，“顾大人，要是别人问起来，这眼圈黑青黑青的，您就说您被我打了，哈哈哈…”
顾图瞅了肖闯一眼。
周戬说明明日中午就要启程离开长安，返回陈国。趁着今日下午没事，可以到街市上采买一些北周稀奇玩意带着回去。
吃完饭，季妙言碰到从厢房出来的周戬，“你下午不和我们一起去逛逛么？”
周戬咧开嘴，“不去了，我得去找个人。”
季妙言并未多问，点点头，准备推门进厢房，周戬又叫住她，走过去，压低声音。
“这次不带你去了，你带六子去逛逛，咱们戌时在城隍楼口见。”说完顺手抚了抚季妙言的头发。
季妙言这才想起来，今晚武帝会携皇太后，以及朝臣、姬妾到城隍楼放天灯。
“你去的地方危不危险，要不让清流跟你一块去？”只要还在北周，季妙言就莫名觉得担心。
“不会，不用担心。”周戬脸色轻松，把季妙言的手放在自己手掌里，捏了捏她的食指指尖。
长安北郊梦云山，山间云雾缭绕，仲明寺钟声鸣响，于山间飘远回荡。
周戬一路快马，甩开沿途跟踪自己的几个暗哨，到了仲明寺院门口，将马拴在侧墙外茂密的桃树林中，踏过门槛，进了寺院。
由僧人引着到了北院厢房，推开门，示意周戬进去，随后又将厢房门关上。
厢房里，一个身着石青色绣金丝蛟龙纹冕服的瘦高身影背对着周戬。
周戬上前两步行朝见礼，“赫凉中郎将叩见周帝。”
周武帝缓缓转过身，“平身。”
今日出宫，周武帝脱去通天冠服、卸下冕旒，只着石青色冕服，但富贵之气显现无疑，挺拔身姿英俊潇洒。
“周将军今日诚邀孤到此一叙，不知所谓何事?”
“微臣恳请帝君兑现三年之约。”周戬慢慢抬起头，直至与武帝的黑眸对上。
‘三年…’武帝腹诽，猛然与回忆碰撞，黑眸瞬间蹦出厉光，“原来是你！”
…
因为觉得无论如何，明天就可以离开长安，心情变得稍微舒畅一些，所以在街市逛了一下午，采买了一大包北周特产，季妙言还是赶在戌时前到了城隍楼口。
清流和青禾留在四方馆，收拾行李，顺便清流得将顾图誊抄完的《宣明录》趁夜送回晋国公府。
顾图接连抄写了近一天一夜，中途只是稍微休息了个把时辰，整个人愣是靠着‘这是一本千古奇书’、‘顾某有生之年能一睹书中精妙’，这样的精神慰藉撑着要在亥时之前把最后一点内容誊抄完。
季妙言一直抱着小六子，左顾右盼等不到周戬，心里不免开始慌张。
肖闯看她鼻尖都沁出汗的样子，接过小六子，三人就站在楼口等周戬。
城隍楼前陆续抵达的北周朝臣经过季妙言时，纷纷向季妙言行礼致意。
这种时候，越是不希望看见的人就越是会出现。
比如，晋国公。
在晋国公府发了一整天脾气的晋国公，先是得知朝东门出去的戏班里根本找不到鲁宁，然后又专门让霍铮到府里描述昨夜与肖闯赴约的全过程。
虽然霍铮平日与晋国公不太往来，但也恭恭敬敬将吃饭饮酒乃至酒醒的整个过程告知晋国公，并再三保证，自傍晚吃饭开始至亥时酒醒，肖闯一直与自己呆在一起从未离开过酒家。
晋国公甚至找来酒家的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