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薇第一次开口喊我爸的时候，不夸张的说，真的，我，我哭了！我刀口舔血那么些年，再锋利的刀子砍在我身上，我都没掉过第一滴眼泪！可是，小薇，小薇啊，让我哭了好几次。”
“从她第一回叫我爸，从她会走路，她学画画，她上学，她……”说着说着，王建宇的眼睛有点湿润了。
他停下来，伸手揉了下眼睛，又喝了一口
酒。
“小薇被救回来的时候，全身都是血，人人都说可能已经死了，我抱着她去医院，大夫都说，准备后事吧。可我不肯，我感觉她还活着，她还有口气在！我跪在地上，求他们救她。他们把她送进了急诊室。”
“icu里，一天一万块打底，我让她住着，各种花钱的药，我给她买着。我把房子卖了，只要小薇活着，这些东西都不算个球！可是，小薇，小薇啊……医生说，她是死不了，可这辈子只怕也醒不来了。”
王建宇自嘲般笑了几声，看了看我们，“植物人！小薇被他们判定为植物人！你们知道什么叫植物人吗？就是啊，机体能生长和发展，但无意识和思维，什么来着，唉，算球！我花了那么多钱，他们把我女儿弄成个躺在床上的植物人！我很生气，差点把医院都砸了。”
他摸了摸烟盒，看着我，“不介意我再抽一根吧？”
“不介意。”我微笑着说。
王建宇开始抽烟，一根烟灭了，他把烟头扔在一个造型奇特的烟灰缸里。
“这个烟灰缸，是我媳妇亲手做的。她觉得我戒不了，索性，就控制我抽烟的量。她说抽多了，对肺不好，而且，我们想要个娃，烟酒
就得停一停……”
话说到这里，王建宇双手抱着自己的头，声音有点哽咽，“我听话了啊，那阵子我不抽烟不喝酒，我身体挺健康的，为什么，孩子，孩子还是……我……”
他吸了吸鼻子，抹了一下眼睛，“扯远了！媳妇走了，给我留下了女儿。那时候，我才意识到，我曾经对我媳妇亏欠太多了。我断了道上的那些关系，其中，也，也费了不少功夫。不过，结局是好的，我那些兄弟们，也没为难我，后面，大家也就各走各路了。”
“呵，不做大哥了，日子啊，还得过，我出去找过工作，很多人看我的样子就不敢要我，进了个维修店，我受不了被客人羞辱，打工打得，他吗的，嘿，别人上班挣钱，我一个月算下来还得给老板赔钱！”
“后来啊，还是我那个大舅哥，看不下去了，找到我，叫我做小生意，这条路，我倒是走出来了。挣到钱了，小薇长大了，日子算是过得安稳了，但老天爷啊……”
“我们老祖宗有句古话，叫善恶终有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大概，这就是我当年干的那些事儿的报应吧……”
王建宇慢慢把拳头握紧，眉头也深锁起来，“有一天，小薇没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