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干脆放下小剪刀,终于用正眼看向了宁颂,枝头飘落的花瓣落在了他的袍子上,织锦好似开出了艳丽的花。
宁颂依旧一动不动站在那,只不过在封令仪看来的时候,有些躲避似的错开了视线。
封令仪拂落衣袍上的花瓣,低低地笑了一声。
直至此刻,宁颂才在封令仪的身上看到了一丝鲜活的气息。
从第一次见封令仪开始,金尊玉贵的太子殿下始终都是淡淡的,不管是对待朝臣还是对待手下的侍应,温润如玉的面庞上常年凝着一抹淡笑,尽管那笑意并不能达到眼底。
这位被殷皇后费尽心思培养出来的储君,像是飘在空中的云一般,美丽、柔和,但人的视线却是无法穿越云层的。
而封令仪现在的笑容,才像一个鲜活的人。
“临水阁里看到的风景确实不太好,但听到的声音还算清楚……”封令仪眸中多出了一些认真,他动作也不再那么一板一眼,反倒多了些随性,“你怎么察觉出来的?”
宁颂:“曲水流觞时,霍七郎曾看向了临水阁几次,且临水阁前一排竹林被人伐倒,即便用花盆遮挡了一下,可还是不难看出痕迹。”
“镇安府的人果然有些本事啊,孤小瞧你了。”
“回殿下,属下愧不敢当。”
当天从荣园折返后,宁颂和裴韫两个人略略交流了一番,在谈到临水阁时竟是想到了一处,有关花盆遮挡那里还是裴韫先察觉的。
不过宁颂没有当着封令仪的面提起裴韫来,她已经深陷东宫无法抽身了,若是太子殿下再一高兴,“惜才之心”高涨再将裴韫也招进宫来……
宁颂想想就要打哆嗦。
封令仪敛了笑容,眼神中多了些肃穆:“既然如此,那孤也不再兜圈子了。那日荣园之上,我听你和裴督长的见解很是不同。”
“赐座。”
宁颂行礼谢恩,依言坐下。
封令仪:“长安中的名门少年们自小跟着家里的长辈学习治世之术,也整日沉浸于书本当中,该学的倒是一样都没落下……但可惜见识始终有所不足,少有能堪为大用者。
“那个名叫卢明的翰林院编修现已在东宫之中,为太子舍人,那日荣园中他并没说什么一鸣惊人的话来,但一句肺腑之言也算是惊醒梦中人,比起有着那样束之高阁的见识的人,孤觉得这种寒门子弟似乎更踏实一些。”
说完了一段话,封令仪观察着宁颂的反应,啜饮茶水的期间,将宁颂的神态尽收眼底。
镇安府出身的小郎君端坐在椅子上,随着他的话语静静想起了卢明此人,可与之一同浮现在脑海的还有那些名门子弟空谈报国的理论。
那日她和裴韫回去后,破有默契地做了一个决定。
——以后这等“秋日宴”,他们决计不会再去了。
与其听一堆人掉书袋,还不如多巡几趟街,就算抓不到乱党只能抓一些小毛贼,也远远比在阶柳庭花中和人虚与委蛇来得强。
“俗话说任人唯贤,殿下能任用卢舍人倒也算没让明珠蒙尘,”宁颂顿了顿,并没有太过溜须拍马,“但见识过民间疾苦,并不代表有决心改变现状。”
这说法新鲜,封令仪深深看了宁颂一眼,示意她说下去。
宁颂眼前一阵虚晃,好似回到了那个大雨滂沱的夏日。
“敢问殿下,这是什么茶?”
封令仪抬头看了宁颂一眼,不知道她在卖什么关子:“蒙山茶。”
蒙山贡茶,皇室御用之物,便是再亲信的宠臣也喝不得。
宁颂深吸一口气,缓缓起身而后跪在了封令仪的面前,未等后者有所反应,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