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让他们尝尝。也算陈伯一点心意。”
“他哪里——”钱家田产铺子众多,再者宏良又是家中长子长孙,钱家夫人、老夫人都疼他跟心肝似的,家中仆婢一堆,他若想吃什么,哪能短得了?
岂会少了新鲜莲子吃。
陈元视线落在陈伯那双沾满了黑泥的双脚上。
他忙脱下罩衫挽起衣袖,接过陈伯手搂的好些莲蓬,拉了陈伯到屋檐下,舀水替陈伯冲脚。
“公子,”陈伯眼内蕴含了些独属于年老的浊润,他拦住陈元,轻侧开了身,“使不得。”
“使得。”
他只是陈元,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之人。陈伯既给了他一个家,还照顾他长大成人……本就应当应分之事,怎会使不得?若当真使不得,才没天理。
“要不了这许多。”替陈伯将双脚冲洗干净后,陈元从一堆莲蓬内挑拣出几个蓬窝最大的,用细绳系住,握在了掌中,“我若过了申时没回,您便别等我,早些歇。”
“哎。”陈伯一边应下,一边将搁在旁边的薄罩衫递给陈元,望了望外头正下着的雨,嘱咐道:“路上泥泞,不好走,公子千万当心。”
陈元轻“嗯”一声,当即跨下了石阶,撑伞进城,直朝着相约好的高鹏楼而去。
高鹏楼前,顺儿险些抻短了脖子,望穿了眼,才将陈元盼到。瞧见陈元后,他立刻迎了过去。
“陈相公可算到了。”顺儿忙接过陈元手中油伞,轻抖几下水珠收好,“陈相公不到,我家公子和顾二公子吃酒都没劲儿呢。”
陈元怀抱一坛酒,“这不,临时拐道去买了坛宴阳春,才迟了。”
顺儿盯着那坛宴阳春看了一瞬,微咽了口唾沫,托陈相公上回带给他家公子那坛宴阳春的福,他挨了老爷一顿好骂。此刻乍见,仍心有余悸。
他家公子那脾性,哪是肯等着稍稍慢饮的,打见他带宴阳春回去,且再听是陈相公让捎的,当即就掀开泥封咕咚咕咚下肚了,没等一二刻时辰,自也醉得一塌糊涂。
陈元跟着顺儿上楼,见顺儿推开一间雅室,略抬眼扫去,才知里头是个套间。
钱奇和顾彦知围桌而坐,手捧茶盏,正说着什么。里头仅顾彦知跟班小四在旁伺候。
“如何?”
“……我可否一见?”
陈元走近时,恰好听见钱奇连声两问。
“是要见谁?“他迈进里间,“何人能让宏良这般挂心?”一副分外在意模样,且神色还略见紧张。
“季先!”钱奇一见他忙从座上站起,“快,让外头上菜。”他一壁吩咐顺儿,一面拉了陈元坐下。
“先尝这个。”陈元放下宴阳春,把几个莲蓬推到了钱奇跟顾彦知手边,“来时陈伯摘的。”
听乃陈伯所摘,钱奇忙剥出一颗尝了尝,“真真新鲜。”
陈元朝二人轻瞅了瞅,“方才说要见谁?”
顾彦知微微沉吟,慢条斯理的剥着莲蓬,“是——”
“自是神秘人物。”钱奇抢过话道。
陈元笑了。
“你莫不信。”钱奇朝内间方向抬了抬眉毛,“若想知庐山真面目,去瞧过就晓了。”
陈元笑容即止。
他深深看过钱奇,又侧眸望了望顾彦知。
望见顾彦知,那些深埋心底的酸涩、有关蕙娘在府衙过得可好的猜想,便纷沓而来。
顾彦知对他点了点头。
陈元倏然站起,面色刷一下透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