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心些。”
顾彦知忍不住道。
徐蕙轻轻颔首。该如何做,她心下已然打定主意。
能把她从不安焦急且无可奈何的情形下拉出,让她所有的忧心牵挂不再尽显苍白,能尽微薄力量,不至于坐听天命,便是她对顾彦知最大的感激。
*
从徐蕙被送归得知了陈元之事因由,一开始寻上顾彦安,与顾彦安质问了一番、不欢而散之后,连着两日过去,尽管徐蕙将姿态放得极低,数次堵他,顾彦安都对徐蕙避而不见。
这日,徐蕙在顾晚晚的劝说安抚下,好不易合眼小憩了片刻,可还未到盏茶功夫就噩梦连连,她只好睁开眼眸,坐起身子。
“蕙娘……”看她眼可见的消瘦,顾晚晚忧心不已,“你且再歇歇,我大哥那边由我去说,今个定叫你见着他。”
徐蕙只怔怔坐着,半晌才出声,“无妨。”
屋子外面已见秋凉,她缓缓披上外裳,由着丫鬟兰香伺候梳妆。待如云乌发被梳成发髻,并亲自挑了几支鎏金花钗、一对鎏金镶白玉梅耳坠戴上,用黛子细画过双眉,点上绛唇,才对顾晚晚道:“顾彦安既避着我,我便亲自过去候他。”
分明连吃睡都不安的徐慧,这会竟花心思梳妆打扮,顾晚晚既讶异又心头难受,“你的性子我知,打定的主意,任凭谁都无法说动,但……事缓则圆,蕙娘,凡事三思。”
顾晚晚轻握住了徐蕙手。
“我知分寸。”铜镜中映出了徐蕙明丽非常的面庞,她瞳光微敛,低垂了眸。
她何尝不懂阿晚所言‘事缓则圆’……呵,可她阿元哥哥那里却等不了,凡他在牢狱一日,她便神魂不宁。
夜暮时,徐蕙带着兰香在顾晚晚不安的视线中迈出房门,径直到了顾彦安住处。
顾彦安尚未回屋,而打理顾彦安身边日常杂事的李非亦不在,余下几个小厮并顾彦安房中丫鬟,都拦不住徐蕙,唯有瞧徐蕙推开中屋房门,于屋内坐下。
“徐姑娘,我家大公子还未回来,你这样闯入,若传出去,恐怕有失了徐姑娘你的雅名。”
顾彦安房中丫鬟将‘我家大公子’几字咬得颇重,言语上,对徐蕙亦不太客气。但见徐蕙打从进屋就没正眼看过她,对她之言更仿若未闻,心中气怄极了。
“徐——”
“等顾彦安回来,你尽可瞧着,他是撵你出去,还是不愿看见我。”正当那丫鬟又欲说什么,徐蕙倏然打断她的话。
丫鬟气结却也不出去,言语锋利不过徐蕙,便索性一语不发,只眼带轻蔑防备似的、一瞬不动的盯住徐慧。
徐蕙神情未变。
只是这一等,就是一二个时辰过去。夜色深浓得仅在灯火照耀处才可见黄亮光色。
那丫鬟盯得双眼发酸,再者兰香分毫不示弱,也把双圆眼瞪似个铜铃般,反叫顾彦安那房中丫鬟落了下风,在徐蕙跟前没讨着一点好,气得将脚一跺,咬牙跑了出去。又在顾彦安回屋时,赶忙的,把徐蕙的‘不知礼、不要脸’添油加醋了番。
“都下去。”
中屋门口,顾彦安沉冷阴鸷的眸色在触及明显盛装打扮过的徐慧,再见她似等得甚为疲惫,素手支颌,浅浅小憩的模样,他眼中阴沉才略见消散。
与顾彦安一道而回的李非望了眼徐慧后,下意识皱了皱眉毛,才同着不敢多话的丫鬟一起下去。
“你也出去。”顾彦安迈进屋对兰香道。
兰香朝自家姑娘望了望,暗暗稳住慌跳得似要冲上嗓子眼的心脏,在对顾彦安福身一礼后,忙匆匆走去门外。
好险……
兰香手心冷汗津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