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红色裙裳,头上都簪着袅袅春幡,脸上俱是浓妆艳抹;走起路来腰肢款摆,媚态尽显。
在她们身后十丈远的地方跟来了一位胖墩墩的喜婆。
两个女人跑到柳安安面前互相搀扶着刹住脚步,一个气喘吁吁,一个气急败坏,全都瞪着柳安安,伸手就要抓她。
柳安安忙道:“你们要做什么?”
穿梅红色裙裳的女子担忧地看看同伴又看看柳安安。她小声嘀咕:“怕不是摔坏了?”
穿粉绿裙裳的女子,晦气地瞪一眼旁边的人。“三小姐无碍的话,赶紧上车吧,误了时辰不吉利。”
柳安安不动弹,眼睛落在绿裙裳女人的头上,一堆金钗之间插着一根滕钗。她定了定心神,问道:“怎么称呼二位姐姐?”
“她是花红,我是柳绿。”自称柳绿的女子催道,“小姐想唠嗑我们陪小姐车上唠。”
如此清纯又带点妖艳的名字难道不是秦楼楚馆里的妓子的最爱吗?
柳安安任由柳绿花红将她搀扶起身,站稳后她慢慢抬高手臂,挤出一个明朗的笑。“谢谢二位姐姐,姐姐们前面走,我跟着就成。”
“我劝小姐别再跑了,您一个富贵小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又不是修者,跑能跑哪去。说句您不爱听的,真让山中猎户和农户给拣了去,关起来生一堆孩子,还不如嫁给孙老爷,好歹是柳家旁支,后半辈子吃喝不愁。您掂量掂量。”柳绿上嘴唇碰下嘴唇,一车话倒在柳安安面前。
“姑娘别做傻事了,好死不如赖活着。”花红弯腰拍掉她身上的草屑。
柳安安不予与她们辨高下,她只想尽快离开,可不想嫁给什么孙老爷。
“姐姐说的是。”她低声应道。好似神情低落又好似认命妥协了似的。
柳绿花红对视一眼,心下稍安。两人暗忖,她们虽然只是陪嫁,但对于一个妓子而言亦是难得的活路一条。这是她们求神拜佛都不敢求得的好去处,倘若不是遇到柳夫人这般的恶毒妇人,给她们赎身做陪嫁,她们还不知何能得自由身。是以,她一面庆幸自己得以脱离魔窟,另一面又为三小姐的不幸惋惜。花骨朵一般的女子,还未绽放,就要败了。两个女人胳膊挽着胳膊,咬着耳朵窃窃私语,扭着腰肢走在前面。
柳安安慢吞吞跟在柳绿花红的后面,眼睛飞快看了一圈,山坡上停着一辆送嫁婚车,前头一位车夫,那位肥胖的喜婆已经走回车旁,车后面跟着四个抬了两厢嫁妆的小厮。
如此寒酸的送嫁阵仗,柳安安一个现代人看了都想跑。
跑,一定要跑!不跑难道要嫁给那个孙老爷吗!
前面柳绿花红正咬耳朵,柳安安见没人盯着她,闪身躲在一棵树后面。
与此同时,就听细声细气的花红问道:“小姐躲在树后做什么?”
柳安安赶忙道:“出恭出恭!别过来啊。”
柳绿高声道:“小姐快点,时辰不等人!”
“就来了就来了。”柳安安一边应声,一边蹲下,就在她琢磨着要往哪个方向跑时,头顶一沉,有东西砸在了她头上。
柳安安抓下头顶的松果,抬头朝树上看。
浓密的树杈阴影里坐着一个男人。那人四十岁左右,厌世脸上一双狐狸眼格外引人注意,穿一身松烟绿短褐,腰间别一根筋节嶙峋的荆杖,杖身半臂长。他闲适地靠在树干上,悠荡着垂下的两条腿,右手抛着一颗松果。接着,他扬手将松果抛向山坡下方。
柳安安朝他做了个禁声的手势。倘若这人叫嚷起来,她哪还跑得了。
就在她狐疑时,坐在树上的男人不耐烦地再次朝山坡下边抬了抬下巴。
柳安安歪头,面带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