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容用手扇着汤药的热气,笑了一下说道:“嗯,小时候觉得娘亲是天仙下凡,什么都会是理所应当的。大一些自然就知道了,就算这些天生就会,可那样的生活习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养成的。”
辛游苦笑一下,虚着摸了下女儿的头发,说道:“是爹没照顾好你娘亲。她本是世家贵女,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却舍下家人跟着我背井离乡,我——我尽力了,可还是没法让她过上以前的生活。”
辛容眼中含泪,忍着没有流下来:“我知道,爹,已经尽全力了。是娘亲她不愿改变生活习惯,她——”
“不可以这么说你的母亲。爹知道,这些年,外出赚钱的日子,苦了你了。你要照顾你娘,还要精打细算过日子,那么小的年纪——”
“爹,我不苦,后来还有师兄和师妹帮我。娘亲宠我爱我,从未亏待过我,我就是希望爹能在家里多待些日子。”
“你向来是有主意的,可如今成了亲,贤婿又是个文弱书生,怕是见不得打打杀杀。你以后要收敛些,好生跟他过日子。若以后,真有什么危及性命的境遇,你,你就去找——”
辛游停顿了一下,重重地叹息了一声。
辛容平静地问道:“爹,娘亲她,究竟是——谁家贵女?”
辛游蘸着茶水,在桌上写了几个字,说道:“信物就在你娘亲的遗物里面。切记,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去找他们。安生在这里过日子,才是最好的。”
辛容终于忍不住掉下眼泪:“爹,为何今日要告诉我?”
辛游无奈摇头:“爹习武多年,对自己的身体状况,再清楚不过了。说好了,你最多只能伤心一个月,以后怀念你娘亲时,捎带我一下就行了。”
辛容又哭又笑,端起温热的药碗,递了过去。
三日后,她等来了师兄和师妹从吴山郡请来的郎中。
看着那张安神益气的药方,她心中难受至极,以前的郎中好歹还会开养伤清毒的药方。
缓了下心情,她带着郎中去看水丘辞的母亲。
那郎中向水丘辞问了些发病前后的细节,把脉后表情凝重地说道:“原本是伤寒,可惜拖着没有根治,如今只能用些猛药。”
水丘辞温声谢过郎中和辛容,接过了药方。
心中隐隐作痛,若是早些做那个梦该多好。
一个月后,辛容跪在灵堂前,泪眼朦胧,不言不语。
还以为至少还有一年的时间,却不想,只有一个多月而已。
她看着陪在身边的三人,突然有些迷茫,不知前路在何方。
父亲已经去世,她没必要再和水丘辞做假夫妻。
要和师兄师妹继续留在平遇县吗?
半个月后,辛容看着水丘辞放在桌上的十两银子,说道:“你母亲还病着,拿去用吧。”
水丘辞施了一礼,说道:“多谢辛容姑娘。辛叔既然不在了,那契约也终止了。在下本该退还更多的。”
辛容将银子推回去,说道:“契约终止,报酬不变。水丘公子若是无事,可以帮忙种地,我们三人都不会种地。”
水丘辞坦然说道:“辛容姑娘高谊,在下义不容辞。”
辛容知道父亲在平遇县不仅买了小院,还买了几十亩地,确是希望自己能在这里安稳生活,也不再多想,干脆集合所有人,先把地种起来。
水丘辞这几年一直给人做工种地赚钱,教辛容三人种地不在话下。
不过看见三人笨拙锄地的样子,不觉笑了。
确实有些为难了,毕竟他们都是练剑的。
两个月后,水丘辞带着离世的母亲离开了小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