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砚想起贺时樾求婚那天说:“敢情都是慢慢培养的,你不急,我也不急。”
贺时樾这个外邦人能走到今天,除了沉默寡言,无论为人处世还是业务能力,自然都挑不出太大毛病来,迅速同在这里的大佬交涉完,走到周廷勋陆翊礼身边时,打了个照面:“周总,小陆总也在。”
周廷勋敛眸,眸光比刚才幽暗了些。片刻,递来的视线耐人寻味:“贺总可能不知道,我们本地的都找本地的。”
明人不说暗话,暗人不说明话。这内里不是羞辱人么,说的隐晦,实际就是在说贺时樾没有本地户口,是异类。
周廷勋在大部分人眼里,那是有匪君子的形象,能让他往人伤口处踩的,温砚也就在两种人身上见过,一个是背叛他的人,一个就是现在的贺时樾。
贺时樾表情一层不变,捏了捏酒杯,倒对这个事实没有反驳。
温砚不是护短,就是见不得人这么欺负她的盟友,况且她和贺时樾现在是拴在一根草绳上的蚂蚱,她不动声色扯了扯贺时樾的袖口。
“周总这话说的,外地的都是来骗户口的,谁不想留在江宁呢,何况时樾的人品,就已经足够我后半生依靠了。”
她的语气太笃定,旁人都觉得护夫心切,以至于陆翊礼有些恍惚,好像她说的真是这么回事一样。
原来温砚费这么大劲,只是因为想要一个本地户口。
周廷勋说:“贺总还没开口,你倒是护着他。”
温砚摆足了给贺时樾撑脸面的架势,话里也带了几分对峙的味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既然和时樾在一起了,他是不是江宁户口我都支持他。”
听听,这番肺腑之言,谁听了不感动?
周廷勋脸上的笑意慢慢隐去。
贺时樾并不在乎什么户口,打心眼里不在意这些话,尽管周廷勋的突然发难出乎他意料,毕竟双方还是有生意上的往来。
陆翊礼的反常让他留个心眼,不足为患,他支配不了所有人的不高兴,但没想到温砚会替他说话到这个程度。
贺时樾握紧温砚的手,看向周廷勋:“周总好事也在即,不如届时一起看日子合八字。你毕竟也是阿砚的前任,给你单开一桌也绰绰有余。”
他本来就不是话多的人,只是跟温砚处的时间长了,在护短这件事情上,嘴巴上难免要不礼貌一些。
周廷勋也不知道有没有把话听进去,注意力集中在两人交握的手上。
陆翊礼则要来得明晃晃一点,趁贺时樾分神之际,把温砚拉到自己身侧。
就在温砚不知道该怎么脱身的时候,就听见陆翊礼漫不经心的声音:“贺时樾看着不怎样,仔细一看还真像样。跟他起码吃喝玩乐你是无缘了。”
“我不爱玩。”
“小陆总,注意分寸。”
一男一女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陆翊礼爱玩,分寸这种东西是少有的,忘了不是所有人都开得起玩笑。
他摸了摸鼻子,就听见贺时樾有些不悦地说:“我和阿砚的婚礼就在这个月,看小陆总赏不赏脸。”
“那肯定要赏啊。”陆翊礼闲扯般说。
婚期将至,原本是一件高兴的事情,可怎么都高兴不起来。
温砚到露台吹风的时候,凑巧碰到出来抽烟的陆翊礼。
起初两人谁都没说话,直到烟雾弥漫,温砚轻咳一声,后者把只抽了一口的烟掐灭,用手在空中挥了挥。
“芋泥奶砖好吃吗?”她平静询问。
陆翊礼拨弄着银质打火机,看着有些心不在焉,似乎依旧觉得烟头上的火星子没那么轻易掐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