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见着沈如春寂了声,心中颇为自得,师父说的向来错不了。
陈惊山难得心情好,又想起师父平日里说他是个闷葫芦,不会体贴人。他这回想证明给他那不知去处的师父看,让他看看,自己也是会关心人的。于是,他又多嘴,添了一句关照这小娘子的话:“你若不哭了,便早些歇着吧。方才我在外头听得困意都没了。”
沈如春眼皮一跳,双手捧起花,悉数往陈惊山身上砸去。
陈惊山眼疾手快将落入怀里的花拢紧,见沈如春又是一副要掉眼泪的模样,皱眉道:“再哭眼睛就肿成核桃了。”
沈如春扯开嗓子对着他哭,好似要将所有委屈与怨恨都泼到他这处。
陈惊山不知所措,在脑中搜索着贫瘠的安慰人的词汇,还未寻到,便见沈如春身旁的小婢女气冲冲地将窗给关上了。
“你——”陈惊山盯着紧闭的窗,又垂下头拨弄手中的白玉兰,他忽然觉得心里莫名其妙堵得慌,也闷闷发了气,抱着那捧白玉兰又跳回了树上。
他仰头,透过树缝望着漆黑的天,一点,两点,三四点,他数着上头稀疏寂寥的星。渐渐地,屋子里那小娘子息了声。
他扭头看着下面的窗户,不一会儿,里头的灯也熄了。
陈惊山继续枕着头数星星。数到一百零一颗时,石子路那处传来悉悉索索人走动声。
陈惊山警惕地绷紧身子。
“陈兄。”
陈惊山放松,恼恼哼了声,那人一日来三四趟,烦不烦呐。
他从树上跳下来,没好气地问:“又做甚么?”
朱广达对这位爷的脾气已是见怪不怪,看了眼黑黢黢的小院,低低问:“里头的小娘子几时歇下的?”
“哭累了时。”
朱广达勉强一笑,又对陈惊山道:“今日你也累着了,回去偏房歇着吧。若是这处有大动静,到时赶来也不迟。”
陈惊山觉得这人的话说得古怪,可他倒是不计较这么多,能躺床上睡自然是更好。他一言不发地往偏房走去,走了几步,又退回来。
“作何?”朱广达不解。
陈惊山将怀里拥的花悉数推到了朱广达手中。
朱广达狼狈捂着十几只白玉兰,满脸困惑地望着已走远的陈惊山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