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车像玩具,一只一只的,A4纸大小,行人像蚂蚁。
眯着眼,还是什么都看不清,但他没有移开视线,直到,确定那一分钟已经过去。
十点三十一分,萧长矜点燃最后一根烟,晾了它一会儿,烟灰悴然而落。
远处,警笛声呼啸而起。
他想明白了,他的记忆没出错,他母亲没出错,小蕙也没有。
只是,有分歧的那一段记忆里,他们不在一个时空。
跪地痛哭的萧长矜,翻墙逃课的萧长矜,在后山亲吻江苔生的萧长矜,和杀死江苔生的萧长矜,很可能都不是同一个人。
电子经过双缝的过程中,会出现两个空间,电子在一个空间穿过了左侧,在另一个空间穿过了右侧。把一根细如发丝的划桨放在一个真空的空间内,经过晃动划桨会产生两种状态,一个是振动的,另一个则是静止的。
平行时空里,存在着另一个过着截然不同生活的自己。
也就是说,江苔生很可能没有死,昨晚,他误入了她还活着的那个时空,五年前,他进入了没有逃课的那个时空。
可是为什么是他?为什么他和她能产生这样奇异的量子纠缠?
他们之间,一定曾经发生过什么,也许不在这个时空,在另一个时空。
也有可能,昨晚发生的一切,只是一场梦,而为什么他会做这样的梦,还是得溯归到量子纠缠。
无论如何,他既然被卷进了她的生活,他就不会袖手旁观。
他们曾生活在同一个时空,她的身世那样悲惨,而他生活得如此幸福,某种程度上形成了一个对照,根据薛定谔的理论,一件事情的发生存在着不同的结果,这些结果就是平行时空,所以,她是因为他,因为他的幸福,所以才悲惨吗?因为他活着,所以她才死去吗?
不,他和她不是同一个人,这个理论不能这么用。
可为什么,他会如此痛苦于她的痛苦,他自认为是个共情能力不高的人,从小到大,所有人都捧着他,他根本也不需要怎么去照顾别人的情绪,也很少感知到别人的痛苦,像这个时代的大多数年轻人一样,他只需要关心好自己就行了,毕竟世界这么和平。
唯独江苔生,他从来没有过这么强烈的圣父情结,他觉得她的生死和他息息相关,他觉得他可以拯救她。
他必须,再见她一面。
方才试验,只是站在天桥上看高架桥没有用,他看不清,大概是需要重现昨晚的场景,还得再去找小蕙,拿她的望远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