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许你死。”
他掌心温热,握着她一双冰凉的小手,仿佛上好的羊脂白玉透出的暖气。
一直到楼薄西天亮前离开,她都是带着这一份暖意,沉沉入睡的。
可是。
等她醒来时,那一份浓浓暖意与感激刹那间化为悲凉与讽刺——
对呀。
她感激什么呢?
感激他从今以后给她一个外室的名分,把她私藏在侯府后院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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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流水一样过去,枫叶红了,橘子摇摇晃晃缀满枝头。
沈澜又是省吃俭用好多日子,终于再次凑齐了碎银,让小丫鬟阿夏弄来了海棠种子。
楼薄西又消失了整整半个月,沈澜着急想打探密室老人的事情,只好拦着阿夏问,“楼薄西呢?又出远门了么?怎么都七月下旬了也不见人影?”
阿夏啧了一声,十分不耐烦地大声回她,“烦死了,你是小侯爷的什么人啊?居然敢直呼其名?”
不等沈澜红着脸解释,又大大咧咧指着外头火热的太阳,说,“每到酷暑,小侯爷除了初一十五惯常给大家发救济粥,还会安排七日搭凉棚送消暑的汤药,免费请医师悬壶济世。”
“萧姑娘正陪着他忙里忙外呢,哪有功夫到这深宅后院来。”
“不是都说了么?”
“海棠苑地处偏僻,来一次要走好多路呢,你还指望小侯爷天天到你这儿晨昏定省点卯来么?”
她斜着眼角,扔给她一个嫌她多事的蔑视眼神。
阿夏放下一堆蔷薇花瓣,敲着腰椎,抱怨说,“真是烦。还非要用鲜花沐浴,你晓得我采摘这些耗费了多事时辰?”
竹筐中,除了粉嫩蔷薇花瓣,还有纯白色莲瓣,乳白色菊花,深深浅浅煞是好看。
沈澜一下子涨红了薄薄的脸皮,慌忙摆手说,“不……不用的。”
“你下次别再弄这些了。”
她声音轻如蚊蛻,搅动着十指,十分不安说,“我也不怎么洗澡的,就是烧热水擦身而已。”
太尴尬了。
要和一个粗使丫鬟说这些。
沈澜忍不住垂眸。
阿夏却是阴阳怪气起来,拔高了嗓子喊,“哟,这可不行呐。”
“小侯爷可是吩咐了,要替你筹备上好的黄花梨木桶,柔软的浴巾,再要各色花瓣,缺一不可。”
“你要是不好好洗,到时候问责起来,又全是我的不是。”
“我可不想为了你挨板子。”
“你可算行行好,别瞎折腾了。”
阿夏重重放下木桶,没好气地转身走了。
海棠苑的栅栏不高,能看到影影搓搓梨嬷嬷的身影,正问阿夏。
“怎么又吵了?”
“你就不能好好和人家说话?”
“虽然是个舞姬,也是侯府半个……”
“什么舞姬呀,嬷嬷你真是耳目不灵。”
“人家娇滴滴的,要拿蔷薇花瓣洗澡的,是小侯爷藏在后院的外室。”
“外室?这是什么?”
“我只晓得正房、妾室……?”
梨嬷嬷老归老,这一句句“妾室”却是说得字正腔圆,丝毫不含糊。
“就是连妾室都算不上的,没名没分的——”
“外室!”
“梨嬷嬷,这回可懂了么?”
梨嬷嬷哦哦答应着,似乎自作聪明地补了一句,
“我懂我懂!”
“外室呀,就是在老侯爷和夫人那里都过不了明路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