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愿向登羽表露善意。
“关于这一点,家师今日已言明,公子还有何疑问呢?”讲至此处,登羽好似痛心疾首般地叹了口气。
“道不同,多言无益。”
“难道你愿眼睁睁看着全境黎民同受你前日之苦,甚或百倍千倍吗?”
“休以胡言激我!”李翥珏转过头来,盯视着登羽。
“是否胡言,公子大可冷眼旁观以求真解,但袖手造成的罪业,你可担得起?”登羽此刻亦作高山姿态,四周气氛为之一肃。
言辞振振,落进李翥珏耳中,使他开始犹豫起来。
登羽眼见李翥珏之踌躇,赶忙添柴加薪道:“先贤曾言,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李公子你本就聪颖,天资甚高,家师有意使公子更攀高峰,来日集儒道之大成,为君分忧安民。先 贤之言,家师之厚望,你怎能舍弃?”
“哦?你道家不是主张出世遵天道,无为而治吗?为何如今却恣意搅扰,干涉他人行为?”
登羽踱步叹道:“现下妖厉肆虐,民不聊生,朝堂之上却是秽乱不堪。我师父眼不能视,心不能忍,这才痛舍清净修处,带领门人入世施为。我等清修山人且能为民暂弃仙路,委身红尘,公子你一介儒门侠士,岂甘作壁上观?”
“这嘛......”李翥珏是有自己的抱负的,书中圣贤教导他为人臣忠君治国的本领,武道精神传授他作侠客匡济天下的能力。可世上贤能者千千万,仅凭自己这小小才学,出头之日不可期,又如何能盼到施展抱负之时?就算再加上叔父的提携,攀顶之机也绝非是手到擒来的,另辟蹊径或许真可为一契机。但这眼前的道人,先前所为实非君子,心思亦无法捉摸,是福是祸犹未可知啊。
“如何?公子可愿一试?”说着,登羽便走上前来。
早先在一旁默不作声的邬恒此刻却伸手一挡,厉声对登羽道:“我家公子受尔等所累,身体遭此摧残,至今未愈,道长未免不近人情了些。”
登羽见邬恒态度强硬,只好先后退一步,善色道:“前辈且宽心,道理既已摆明,剩下的小道不敢强求,但看公子作何选择。”
邬恒将面具下的目光移至侄儿的身上,他与自己的老主人不同,从不干涉后辈的选择。他始终认为应为自己的选择负责,汲取经验方能成长。
李翥珏眼下还拿不定主意,便先寻了一处磐石坐下,左手轻搓着腰间螭首瑞云玉玦,眉头皱成了山。
忽而仰头对登羽道:“道长方才所言确有一定的道理,但在下一时间也难以决断。况我这病躯实在不便即刻远行,可否允在下数日光景思量周全?”
“该然该然,不过家师既将这重任交予我,小道还须随侍公子左右才是。”
“这倒不必麻烦,我......”
话音还未落地,登羽的仙鹤便已有所感而跃至李翥珏面前来,引得邬恒险些抽刀。
“哎呀,你瞧瞧,何必急于相拒呢?至少该给小道一个送君回府的机会才是,对不对呀松晨?”登羽爱怜地抚着鹤背,松晨微启长喙,发出一声愉快的鹤鸣。
“二位请。”登羽向李、邬二人揖了一揖。
李翥珏知道凭自己现今的状态,回城实在困难,且若继续在荒山行走,只会拖累了恒伯。眼下接受登羽的帮助才是最合算的选择。如此只好站起身来,整理一下被汗水浸湿的衣衫,朝着那鹤鸟走去。
邬恒见李翥珏欲与道者共路,也不多说什么,只是在侄儿的肩头拍了拍,提醒他多多留意。道了声“我先离开了”,转眼便已飞至树梢,移形十里之外了。
“李府果真是卧虎藏龙之地啊。”登羽面向邬恒离开的方向赞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