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深,万籁俱寂,柳芽已回自己的房中,而薛师师正在搬椅子。
三张椅子拼凑成一架小小的床,铺上一层薄薄的被褥,就是她今夜安眠之处。
薛师师侧躺上去,头枕在胳膊上,双目稍抬,就可看到鹭云那张清美秀雅的面孔。
她默默地端详着。
鹅蛋形状的脸,睫毛长而细,眼睛不大不小,却是很长,内中的神情单纯而坚定,浅红色的嘴唇,薄薄的。
鹭云微睁着眼睛,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薛师师看着他,心绪同样复杂。
闻人春来过之后,他们就一句话也没说过了,两个人都不约而同地选择了沉默,仿佛心有灵犀。
最终,还是薛师师打破了沉默。
“你都听到了?”
她侧着头,挑眉,摆出一副骄傲得意的样子,看着鹭云。
鹭云转头看她,却不回答。
“我和闻人春的那些话,”薛师师接着道,“我是什么人,你在什么地方,你现在应该都清楚了吧?”
她的声音娇软而冰冷,目光中是深深的戒备。
高高在上的灵界修士,被一个娼女救了,他会怎么想,他会怎么做?
“听到了,”鹭云声音轻轻,目光澄澈,“但,这并不是我所关心的事。”
薛师师一下从椅子上坐起。
“你不介意?你不在乎?”
她的声音带着惊喜与惶恐。
“介意和在乎的是姑娘你,不是吗?”鹭云道。
薛师师一怔,随即用袖子捂住嘴,小声地笑了起来。
“你不怕这地方玷污了你的清贵纯洁?”她心头担忧已去五成,另外五成则化为了言语,“你不怕这事被人知道,弄脏了你的名声?”
“我若真有清贵纯洁,又怎么会被轻易污去?若他人因此事指摘于我与姑娘,那则是他人之过,既非我的错误,我又何必害怕?”
鹭云语气平静,却透着几分执着的力道。
薛师师心花怒放。
她重新躺在椅子上,笑从双颊生出。
但很快,她的笑容就僵住了。
“不过,我的确有一件害怕的事。”鹭云道。
“是什么?”薛师师的心提了起来。
“魔界来势汹汹,我担心会连累姑娘你和其他人,我多留一日,姑娘就多一分的危险,”鹭云的眼睛看向漆黑的窗外,“所以,我该走了。”
薛师师怔怔地看着鹭云。
他该走了。
“现在?”
“是。”
“等等!”她坐起身来,“你先等等。你说魔界会追杀你,可是,你如今伤势未好,贸然离开岂不是自寻死路?”
鹭云轻轻按住了自己身上的绷带。
“若我一直躺在这里,那就是用其他人的生死危机,换取自己的伤势复原。”鹭云神情认真,“我早一天离开,你们就少一成的危险。”
“所以,你不在乎自己的命?”
“姑娘,”他竟微微地笑了笑,“我宁愿高估自己的实力,也不愿低估敌人的险恶。”
薛师师顿时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他非要走,又岂是她能拦得住的?但,在他离开之前……
“仙家,”薛师师声音微颤,“走之前,何不赐我防身之术法?”
——得把该拿的东西拿到手。
“若是魔界中人真找上门来,我也不至于坐以待毙。”她又解释道。
鹭云的脸上,却出现了为难的神色。
“对不起,我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