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屏退左右所有人,所有人求见都不见。退烧擦身都自己来。
连阿秋他们送药送饭都只能放在门口,人都退去后才自己去拿。
他害怕有人再给他摄魂,害怕自己又着了别人的道,害怕
兰司羽醒来后自己又伤他一次,更害怕她再出走一次。
他太害怕了。
而此时的兰司羽却处在白茫茫的迷雾之中,耳畔有人在叫她的名字。可是她怎么都找不到叫她的人在哪里。
她便循着声音茫然地走,走着走着,她便听到有人在哭,再循着那哭声走。
那白茫茫的雾气突然就不见了,入眼便是一片洪水过后的荒凉之相。满地疮痍,泥泞的土地上搭着一个又一个摇摇欲坠的简易屋棚,人们麻木地坐在地上。
看到她走过来,并没有人过多看她一眼。
兰司羽一时有些分清是梦境还是现实。
她从人群有走过,终于找到那个哭声。
“老爷,给孩子留口吃的吧,老爷……”
一个蓬头垢面的女人,紧紧地抱着一个男的腿,大声哭泣着。
那男人穿着一身靛蓝色破旧的官袍,上面的飞鹤图已经被污泥染的不见颜色,头顶的乌纱布满灰尘。
男人蹲下身,温柔却无情地将女人握住他裤管的手指一根根地掰了下来,声音又哑又沉:“春儿发烧了,她吃不了东西。可是别人可以……”
“春儿可以吃的,那个馍馍熬成糊糊,春儿可以吃的。老爷,
春儿已经三天没吃东西了,她会死的……”
男人悲悯地看着女人,无声地在说,她已经要死了,不要再浪费粮食了。
这时,一个衙役模样的人匆匆跑了过来:“何大人,粥棚那边说打的全是汤水,灾民说大人拿水当粥,愚弄灾民,已经闹事了。”
“我不能不沧州百姓。”
何大人看了妇人一眼,站起身,跟着衙差大步离去。
他的手里握着两个灰败的馍馍。
“老爷,春儿也是沧州百姓啊。”
妇人悲泣大哭,男人脚步只是一顿,却不曾回头,继续大步往前去了。
兰司羽蹲下身,轻声问:“夫人,春儿病了吗?”
那妇人抬头,看向兰司羽,有些喃喃:“是,她病了。你,是来找她玩的吗?怕是,不行的。”
兰司羽一时不解她为何会这么说,便轻声道:“我跟人学过医,特别擅长退烧,夫人不如让我为春儿看看病,如何?”
妇人只当孩童玩笑话,点了点头,指了指一片比其他地方要整齐些的木棚子:“你去吧,春儿在里面。她,不太清楚,你,你跟她说说话也好。”
妇人只是想,孩子临终前定然也想看看自己的玩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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