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爹你坚持住!孩儿来了!”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贝景平望向天际,不知在想甚。当年,时熹领五万儿郎,将柔然铁骑赶出燕然河畔,那是何等雄浑,何等壮阔。 贝天远那小子不知,其实,他也崇敬时熹得紧。 只是… 他回首,想要最后看一眼如今还是大晋的燕然河畔。 只是,是否是他将死,眼前出现了幻觉?本应在穆勒山的贝天远,怎会在此处? 贝天远浑身浴血,一杆银枪舞得如血池中的银蛇,既妖丽,又鬼魅。 不!不是幻觉! 贝天远这不听话的臭小子,他不遵军令,偷偷来了燕然河畔。 他怎能来此处!怎能在此刻,来此处! 贝景平榨出身体内最后的力量,他挥刀横砍,砍倒一个偷袭他的柔然兵。 “回去!贝天远,回去!”他怒吼道,“你母亲,你姐姐,只有你了!” “滚回去!” 这是贝景平留给贝天远的最后一句话。 贝景平的亲卫围聚至贝天远身侧,“贝将军,属下誓死护卫。” 一队人殊死相护,终于将贝天远送出燕然河畔。只是,巡阅的三千人马只活了不到百人,十余年前被时熹率兵收回的燕然河畔,再度落入柔然手中。 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东宫,是与柔然里应外合,弃家国大义于不顾的傅玉璋! 自燕然河一战,贝景平战死,大晋败退五十里后,贝天远夜不能寐。他只要一闭眼,脑中便是贝景平轰然倒下的伟岸身躯,他愤怒,不甘,他只觉心火烈烈,烧得肺腑快成灰烬。 “秦叔,”他终于下定决心,“阿爹不能白死,燕然河畔不能丢在我们手中。” “我要去金陵,告御状!” 此时的金陵城郊。 冰鉴中的冰早已化作水,再无凉气。烈日下行走的马车似上好的蒸笼,将热气闷在其中。不过,顶着日头骑马的人也好不到哪里,他们行了一上午,早已晒得面上通红,脖颈灼热。 时临安掀开车帘,“殿下,这场旱灾比咱们想的厉害,”她的面上俱是细密的汗珠,“一路行来,田地里的庄稼都已枯焦,春粮怕是…没了。” 傅玉璋骑了一匹棕黑的马,穿一身寻常的短褐,若是不看他那张清俊的面容,他的这身打扮倒是能隐入官道赶路的人群。 “天有阴晴云雨,这是你我都没法子的事。所幸林右右来信,锦江府的尧都县风雨调停,当能丰收。” 去年,在锦江府召开新政发布会之际,当地的举子曾质疑,为何不在尧都县试行种茶的新政。彼时,时临安便道“尧都县是米粮大县,绝不可‘以茶夺粮’”,不想仅一年,她的话便得到验证。 “以尧都米顶过一阵,再种上夏粮,虽艰苦一些,但应不会出现饥荒。”傅玉璋道。 “夏粮?”时临安一愣,她瞧了瞧仍无半点下雨意思的老天,“如今这天,如何种得了夏粮?”她问道。 傅玉璋却不答。 再行过一阵,一行人路过一爿茶铺。 说是茶铺,可叫旱灾闹得,它早已伺候不了茶水,只能遮一片阴凉,叫往来行人歇一歇。 市光递来两盏水,时临安接过自个那盏,一气喝得绢滴不剩。 傅玉璋赴京畿微服,欲知晓干旱之于稼穑的影响。他们虽带了水,可一路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