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过了几日,忠顺王果然派人到大理寺将王熙凤保出,只罚了五千两银子了事。王夫人让贾琏典卖了玻璃屏风,凑够了银子才将熙凤赎回,此时宝玉和探春悬着的一颗心方才落下。
熙凤在狱中虽不曾受罪,只是她向来心高,何曾受过这等屈辱,病得越发重了。王夫人见了落泪,抚慰道:“前事莫要再想,我也不是糊涂的人。你只管养好身子,等你好了,我仍将这管家之职交与你。”熙凤也掩面泣道:“谢太太宽量,我再无颜面管家。只望能在这家里把我的巧姐养大成人便好!”
一时李纨、探春等人也俱来探望,说了些宽慰的话。独不见黛玉前来,熙凤心中起疑,等众人都走了,方叫平儿来问。平儿便将从周瑞家的口中听来之事告之凤姐,凤姐听了垂泪道:“这么说倒是我害了林妹妹!”平儿劝道:“叫我说,奶奶也不必过分自责。就算没有奶奶的这档子事,难道老爷太太就肯得罪忠顺王爷不成?不过是拿奶奶的事替他们遮掩罢了。何况太太心中一直中意的是金玉良缘,要不是碍着老太太,只怕薛姑娘早就进门了。”
凤姐道:“话虽如此,想想林妹妹到底可怜。本是三品大员的嫡女,若不是父母双亡,怎会落得如此结局。何况当日修省亲的园子,也挪用了林家的银子,老太太原说林妹妹终究也是我们家的人,便也允了。太太明知此事,却闭口不谈,可见太太为人。可恨当日我年轻没有看透,如今你管家,可千万别步我的后尘。”
平儿道:“奶奶放心!如今不比从前,各房都裁了人,我不过每日到太太那里应个卯,按太太的吩咐办事,哪里管什么家!你只管把自己的身子养好才是正经,还是少操别人的心吧。原也病病歪歪的,这些日子在里面也失于调养,都瘦的一把骨头,脱了人形了。” 二人正在说话,丰儿来道:“二爷那边找姨奶奶呢!”熙凤心里含酸,面上倒不好露出来,只笑道:“你快去吧,别让人家等急了!”平儿只得留了丰儿在此,自己回房支应贾琏不提。
王夫人见熙凤之事已了,心中也宽松了许多,便找贾政说道:“甥女的事,到现还瞒着宝玉,这也不是长久之计。宝玉一向畏惧老爷,我看不如老爷将他叫来告之实情,想他在老爷面前也不敢胡闹。”贾政听了长叹一声道:“这件事倒是我愧对于他。也罢,长痛不如短痛,你使人把他唤来便是。”王夫人便唤彩云去叫宝玉,谁知宝玉满身酒味,步履踉跄的由袭人扶来。贾政一见不由气得跺脚骂道:“孽障!这是什么时候,不说月下苦读,却喝得酩酊大醉,将来如何指望你光宗耀祖,重振门楣?”
谁知宝玉却大笑道:“父亲大人倒来问我?我还要问父亲大人,我的林妹妹哪里去了?”此语一出,贾政夫妇皆惊,王夫人看向袭人,袭人暗暗点头。贾政拈须沉吟了半日道:“正是要告诉你这件事情。因你不才,我怕辱没了外甥女,已将甥女另配他人。”
宝玉听了笑道:“敢问父亲将妹妹配了哪家青年才俊,将来我也好拜访效法。”贾政听了面上微红一时语塞,那王夫人见状忙道:“我的儿,想是你知道了。因你林妹妹伶俐标致,被忠顺王爷看上了。忠顺王爷位高权重,我和你父亲也不好违拗。何况你妹妹嫁过去,一辈子锦衣玉食,岂不比跟了我们受苦强?”
宝玉听了哭道:“林妹妹是老祖宗在时许配给我的妻子,当日合族上下均在场听到,父亲亲口答应如何做不得数?位高权重?就是皇上也不能随便就抢夺□□!我与妹妹青梅竹马,情投意合,岂是锦衣玉食能比?”
王夫人听了斥道:“胡说!你与林丫头的事不过是老太太临终一时糊涂,岂能当真?再者说你两个人一无媒聘,二没拜堂,怎么能说是你的妻子?”宝玉听了俯椅痛哭道:“我与林妹妹之事,京城上下众人皆知。便没有拜堂又怎样?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