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隆安,池耶律除了爱,更多的是愧疚。
当年先帝逼他沦为了叛贼,自那之后,他逃回部落,镇守在边境,不再与朝廷有任何往来,自然也将这个尚未来得及拜堂的小公主抛到了脑后。
京都权贵们惯会嚼舌根,流言蜚语凶如猛虎,隆安被独自留在皇宫里,谁也不知她那些夜晚是怎么独自熬过来的。
后来公主假死,逃到了北疆边境,他起初并不知晓,还是身边的近卫说在街市上看到了一个神似隆安公主的女子才前去查看,没想到真的会是她。
从前娇蛮任性的小丫头仿佛变了一个人,不再耍小性子,梳起了成婚妇人的发髻,每天在客栈里忙前忙后的学着做生意。
凭心而论,看到那副模样的隆安,池耶律说不心疼是假的。
小公主何其无辜,却被卷入这场争端,承受了那么多不该承受的苦楚。
他不再克制自己,每日夜间潜入隆安的房间,如夫妻般同床共枕而眠。
小丫头反应很迟钝,许久都没有察觉出异样,他原以为这种状态要一直持续下去,直到柳凝歌的到来。
隆安从她的提点里感觉出了不对劲,没几日,就将意图潜入房中的他抓了个正着。
回头想想
,当时场面还是挺尴尬的。
小公主睁着一双湿漉漉的眼睛,里面有困惑,不解,更多的则是委屈。
池耶律毫不觉得这种行径不太妥当,直接将人掳去榻上,完成了一直想做的事。
那夜过后,两人冰释前嫌,再无芥蒂。
原以为日子可以一直这样安安稳稳的度过,直到他意图将隆安带回部落,遭受到了族人们的强烈抵制。
那瞬间,池耶律才明白,情爱在国仇家恨之间,显得那么渺小,如同大漠里的一粒尘埃。
他最终也没能将小公主带回家,隆安失望至极,瞒着有孕的事独自回了京都。
在回到故土的那一路上,她的心情会是怎样,有没有后悔嫁了个这样无用的男人,这些无人知晓。
如今好不容易柳暗花明,新帝继位,回乾部落和皇室的关系逐渐缓和,族人接受首领夫人的日子近在眼前,小公主却死在了孩子诞生的那天。
而他身为夫君,只能赶来见一见她冰冷的遗体,其它什么都做不了。
池耶律吐完那口血后,瘫坐在地上许久,甚至动了陪着小公主一起离开的心思,可他知道不能。
部落里的族人不能没有首领,刚出生的孩子不能没有父亲,安儿拼了性
命才诞生下的孩子,怎能被孤零零留在世上?
想想还真是悲哀,他这一生活的身不由己,连死都无法顺随心意。
知夏很快将孩子抱了过来。
经过几日喂养,小娃娃的皮肤不再像开始那样皱巴巴的,眼角眉梢很像他的母亲。
池耶律动作生疏的抱着孩子,看了好一会儿才询问,“他有名字么?”
“有的,公主临去前为孩子起了名,叫池烈。”
“池烈。”池耶律低下头,将脸颊贴在孩子的颊边,试图从他身上找到一丝温暖与慰藉,“很好听的名字。”
“首领,公主已离世,活着的人得向前看,您切莫伤心过度,当心自个儿的身子。”知夏安慰道。
池耶律应了一声,“皇上此刻在何处?”
“陛下正在书房内。”
“好,劳你将孩子先抱给乳母,我办完正事就去看他。”
“是。”
知夏和孩子离开后,池耶律从怀中取出一枚木头雕刻的发簪,插入了隆安的发髻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