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隐于云后,夜色如墨染。
珞憬轻缓地移步至门边,侧耳倾听,确认屋外无丝毫动静,这才小心翼翼地推开房门。
那轻微的“吱呀”声在这寂静时刻显得格外惊心。
门外,扶蝉衣早已守在暗处。
景国使者向皇帝上书请求面见公主的女儿,扶蝉衣终于分得皇帝一点重视,得以跟景国的使者见面。
他的身后是一辆破木板车,几个景国使团干杂役的奴仆推着车,这些人都是景国来的,出行并不受限制,与普通的仆役一般无二,主要负责吃喝拉撒。
“都已经按照你说的准备好了,快进去吧。”
扶蝉衣轻轻推开水缸上的盖子,连仆役到木板车与水缸都是珞憬提前叫她准备的。
这些仆役负责使团的一切日常,也包括运输垃圾废物。
珞憬深吸一口气,没有多言语,直接翻身坐了进去。
奴仆推着木板车,混入日常运送垃圾废物的队伍,几十辆木板车一路前行无声,偶尔巡逻侍卫路过也只是瞧一眼便离开了。
扶蝉衣提前交代过,即便出了木兰围场也要走远一些,甩开围场巡逻的侍卫,将人彻底带出木兰围场的包围范围。
然而就在即将离开之际——
“慢着!”
“给我停下!”
那声音在寂静夜中格外刺耳。
漆黑一片的路口突然燃起道道篝火,抬缸的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喝止吓得停住了脚步,为首那奴才眉心一跳。
“何人阻止使团队伍进出?”
段日盈目光凌厉,扫过众人,“好大的胆子,竟敢在这深夜做此等勾当!”
她走到水缸前,围着转了一圈,忽然就走到最特殊的那一个旁边。
那奴仆见段日盈如此精准的找出这个,更是紧张的抓紧了手。
“小姐这是何意?”
“使团的队伍要是偷偷将我朝的人送出去,那该当何罪?!”
“给我守着,不准任何人靠近!”
段日盈面色阴鸷,随即扭身匆匆去请扶玉。
这一路上,段日盈在心中暗喜,晚间刺杀时她便发觉了不对劲,多留了一个心眼叫仆人多注意太子的营帐。
见太子营帐周围侍卫被撤去,那种预感更加强烈。
只是她做梦都没想到,珞憬竟然自掘坟墓,人赃并获,被她抓了个正着。
此番定要让珞憬永无翻身之日!
她眸底闪过一丝阴狠,盘算着如何在扶玉面前狠狠诋毁珞憬,好让扶玉彻底厌弃珞憬,只对自己倾心。
段日盈匆匆来到扶玉的营帐外,请求入见。
然而她不过对侍卫说了一句话,就见太子的营帐突然亮起灯火。
“进来。”
段日盈来不及多想,忍着心跳掀帘进去,却没想到太子衣冠整齐正坐在矮榻边,垂眸不知在想些什么。
不知为何,看到这一幕,段日盈忽而眉心一跳。
“太子殿下,今日我丞相府的侍卫巡逻时似乎发现有些不对劲,好似与殿下有关,可否请殿下走一趟?”
“何事?”
太子的嗓音很冷,但段日盈没听出来。
“……只是抓到了一个婢女,臣女见她身上挂有长乐宫的腰牌,可那婢女行踪鬼祟藏在使团运输废料的水缸中,实在可疑,寻常下人有长乐宫的腰牌何须如此行径,直接进出便可,臣女只听闻一些吃里扒外的奴才叛逃时才会……”
“下人来报时臣女无法做出决断,特来请太子殿下。”
“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