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字|
过了好些日子,学堂复学了。我白天照往常一样去念书,回到家里看自己的东西,闲下来或是和沈妈谈心,或是听哥哥谈生意上的事情。
说实话,我没有什么同龄的好朋友,若非要说有,也已经一年半以前离开了我。她是我学堂的同学,家里条件没有其他女生那般好,性格爽朗活泼,很聪明。我们很能聊到一起,也常去对方家里做客。
她的父亲在报社上班,那时候据说发表了反动言论,又或者是被人陷害,不得而知。我只知道她全家匆忙背井离乡,向南边落户。
她走的那日,我去她家找她,想看她,可是连最后一眼都没见着。从那日起,我失去了唯一的贴己好友。
其实,同学的其他姑娘也都是好的,我只是略微感觉她们有点吵闹,不知道和她们说什么罢了…昨天还领头读书的女孩子,今天就退学嫁人,在班里很是平常。
这日陪了哥哥去听戏,从剧院出来时,天色已经傍晚,马路两边的灯一盏一盏点亮,楼房外彩色的灯牌因为漏电忽明忽暗。
正入家门。是父亲的面容。
“觉儿,我约了柳家人吃饭。你上楼收拾收拾去,马上出发。”
哥哥错愕,可他只是皱皱眉 :“….现在?小儒呢,要不一起?”
“嗯——昳儿….她就不必去了,下次带她。”父亲背过身。
我看向哥哥,他对我苦笑了一下,凑到我的耳边:“听话啊,下次哥哥带你去玩,在家写写字。”
我一点都不介意。比起赴无聊至极的约,不如一个人在家清净。可我担心的是他:“柳家是那个…那个你要——”
“无所谓。别担心,我自己有打算了。”哥哥扶正眼镜框,平静又坚定的说。我只得点点头,没有再问。
送走父亲与哥哥,沈妈关上大门。
天色晚了,我打开饭厅的灯。也该吃饭了。
街上很吵,屋里很静,西边落日橙黄色的光在房门上一点点下沉。这样一个人独处的夜晚于我很平常。
我帮沈妈放好碗筷,又被她念叨了几句瞎帮忙——要是中午父亲在饭桌上,沈妈是不被允许上桌吃饭的。可是我总会在晚上缠着沈妈一起吃,她大多数时候拒绝我,有时候拗不过我——她总骂我小混子,我知道她是在疼我。
“砰——砰!”
饭厅外传来两声很重的敲门声。估计是来找父亲或哥哥的吧,看来这位客人白跑一趟了。
门房大爷回老家去了,只得沈妈去迎,她让我安生坐着。
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好似是一个男声。
我也不知道什么缘故,下意识放下筷子走出饭厅。这时候的天已经黑透了。院子外的路灯都亮了起来,但院里没有点灯,昏暗暗的叫人看不清远处。我倚着门框好奇张望。
大门外是一个高个子年轻人,我眯起眼睛想看清楚,对着那模模糊糊的面庞愣神片刻,竟惊讶地发现是他——那个家伙!
我忍不住笑出来。
他脸上干干净净,衣服规规矩矩,右手不自然地捏住衣角,左手被绷带缠住吊在胸前,看起来一副心里七上八下的样子。见他一身的不自在,真是好玩。
我不管沈妈的嘱托,径自跑向他。 “喂,你怎么来了?”
我看着他的眼睛,上次凶巴巴的眼神如今好像迷迷糊糊,一副想说什么又吞了回去的样子。
沈妈纳闷。“……小姐你认识他?他说要来做工,给我拒了,咱家缺的人手早上刚满上,何况一个断了胳膊的。”
我愣了,没想到他竟然真的会来找活儿干,看他那时候一脸不耐烦,还以为我说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