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钟,那位老医生又来了一趟,如上午所说的那样,带来一位戴着眼镜的洋大夫。只是出乎意料的是,方峪祺又跟着过来了。
“这位是安德森医生,我院新引进的心理咨询师。"老医生介绍道,又指指方峪祺,笑道,“这位我就不用介绍了罢?他英文好,我带他过来,就是做个翻译员。”
施嘉莉脸上也不知要摆出什么表情,只好友善地笑笑。几位医生带着凌瑜进入一间小房间内,先做单独的诊疗。施嘉莉与李岘祺留在原病房内,隔着一扇玻璃门看着他们。上午方峪祺和那群同龄的学生站在一起时,显出几分青涩,然而此时此刻,他坐在洋大夫旁边,神情专注,时不时开口翻译,竞有几分成熟医生的风采。
约莫半个小时后,凌瑜出来了,施嘉莉又被请进去。洋大夫问了一些母女之间的感情状况,她如实答了,方峪祺也原封不动地翻译过去,脸上并无异样,仿佛二人不认识,他仅以医者和译者的身份坐在这里。做完咨询,安德森医生微笑起身,同施嘉莉握了手,而后出去要与老医生谈一谈。方峪祺自然也要跟着出去,却在起身时,不小心将一支笔刮掉在地,那笔咕噜噜滚到施嘉莉脚边。
施嘉莉低身捡起,举在眼前看了看,略有怔愣。是一根自来水笔,笔管透明,上面留下了一些年久摩擦的痕迹,里头的墨水却很充足,像是没有用过。
方峪祺脚步停在她身边,向她伸出一只骨节修长的手,淡声道:“谢谢。”施嘉莉抬起眼。
目光触上他的一瞬间,她便明白过来,他也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