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知道，她与润玉断不可再有半分私情。
“你在说什么？”他垂眸瞧她，语带征询。
“没，没什么 。”
“那就好。”他轻微地叹了口气。
她心虚地低下头去，想要挣脱他的搀扶。不料他却紧了力度，由手掌平托的扶转为环她手肘的握，虽是隔着衣料，却稍嫌亲近了些，遂不解地朝他那一觑。
他已阖了眼，抿着唇，眉心蹙结着，似有些许疲态。也许是为她暂压疼痛时耗了灵力，也许是抵御她突击时失了气力，也许是他白日操持军务的疲敝。总之，她软了心，推拒之语暂时道不出，只是默默地撑持着他的手臂，助他闭目养神。
林间的松风宁馨而绵长，沙沙沙，一任它流年匆匆，人事倥偬，也只笑，不在此山中。
半晌，他徐舒地睁了眼，光华内蕴，润如泽玉，那是倦行人休憩后的餍足，是此心安处的自得，有那么一瞬，她盼着时光停留，就此成为他的一方栖息之所。
“几千年来，少有的倦怠，倒是让离——”他顿了片刻，“倒让青澜仙子瞧见了，贻笑大方。”他语声淡淡然，带着些许滞涩，恍若真从一场大梦醒来。
她的梦，也该醒了。
他有他的路要走，她也将走向自己的路。
终究，她与他无法成为风中相倚相依的树枝。
深吸口气，她微微一笑，眉目弯起：“夜神殿下救治我在先，青澜回馈在后，自然而然。”
他握她手臂的十指攥紧，瞠眸凝看她半晌：“只是因为亏欠于我？”
“不止，我对殿下——”她咬咬牙，直直地望入他眼，“还存着感激之心。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殿下都助我良多。”
他神情一黯，骤然松了她的手，背过身去。仰面一看，正是被树梢枝丫切割得支离破碎的月光。
他要的，并非她的感激之心。
这二十年来，他忍耐得太久，本想着诸事了结，便光明正大地出现在她面前。没想到，会在泽渊府见着她，彼时她正与旁人离情依依，转身待他却形同陌路，相见不相识。原来，人心是会变的，二十年时光，或许已经磨掉原本那份情愫。他隐约有种预感，若再不来寻她，便要晚了。
如今，是已经晚了吗？
她不过念叨了一遍他人名字，便与他生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