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凡人缘何对于置办家业的执念如此之深了,玉奴与方应龙的感情之所以发展的顺风顺水是因为始终处于二人世界。而感情掺和进家庭,就开始崩塌。
玉奴拿着手上的庚帖,对方应龙道:“我很想让你父母接受我的,我也想让他们喜欢我。倘若我们成亲,他们不祝福,你会很伤心的,对吗?我就试一次,让我为你也做点什么。”
“那好,我在外头等你。”方应龙在她的额间一吻。
玉奴这一生都靠完善自己,让别人喜欢自己。
她打扮的这样好看,那回是玉奴第一次穿上正红色的衣裳,也是唯一一次。
玉奴进到书房的时候,方父还在痴迷摆弄手里的花瓶。
“伯父。”这身体发出的声线一向好听,听在耳朵里,就像初秋的露水一样,清凉且清脆。
玉奴感觉到这声音并非由她说出,她意识淡去的时候霎时明白,小瓦又开始操控这身体了。
方父将眼一抬看清眼前这个女子,顿时手中的花瓶砸在地上。
显然他被眼前的美人惊艳到了。
“伯父,”小瓦对他的反应很满意,赶紧跪下来,冲着眼前人一笑:“玉奴惊扰伯父,多有得罪。”
小瓦一手拨住衣裳的广袖露出白皙的胳膊来,捻瓷片的葱白手指比她手中白瓷还要好看。
她想,为了乔郎,心一横,手指故意从瓷片划下来:“哎呀!”
方父仓皇扶起她,顾不上身上穿的衣服名贵,抓过她的手指,替她把手指缠上:“听说姑娘弹琴善舞,这样不是糟蹋这双手了么?”
小瓦一时泪如雨下,抽泣的时候濡湿的睫毛轻轻颤动,连锁骨也轻轻抖动,像是一架失了线的风筝。
这姑娘勾引人的手段真是比漓羽还高明。
“姑娘哭什么?”方父手指一顿,继续替她缠着手指。
“您别动,您先听我说,”小瓦低下头,咬了咬嘴唇,将头枕在方父胸前。
我忽然有点莫名的心疼小瓦。
在北瓦第一眼见到她时,她那样单纯腼腆,在丰乐楼看到那张《春宫秘戏图》,她也掩饰不住内心的矜持,她甚至痛恨她母亲那样的行为。可今日她却作出风尘女子的姿态,眉来眼去言语间挑逗,这该多么叫她恶心。
这一切的一切都基于她对乔行远的爱、对玉奴的恨,终归是爱恨让她发了疯。
“您别动,您先听我说。”
其实方父没有推开她的意思。
她将手继续攀在方父的腰间:“您应该晓得玉奴的身世,玉奴从小就没有父亲,玉奴身如浮萍,不过是想有一个家罢了!
世界之大,我跟过陈宜中,也跟过别人,跟过应龙,我一个弱女子不过想求一个安身之处,想要有一个替我挡去风雨。
但您也要掐断我这点念想,那在我离开他之前让我靠一靠,我真的累了,很累了。”
说这段话的时候,小瓦半垂着眼眸,长长的睫毛覆盖着她眼中的一片苍凉。她所说的每一个字,都是在摧毁她姐姐的爱情,亦是在摧毁她自己。
“你只是想要生存下去吗?”
“伯父以为我爱应龙吗?像我这种姑娘不如此,又如何生存呢?”
“凭姑娘的才貌,若是与人为妾,下半生风雨无忧。”方父将手抬起她的脸。
“妾?”小瓦觉得好笑,注视眼前这个人:“谁能许我半世无忧?”
“我!”
到底是一家人,连喜欢的女子都是一个风格的,我现在终于相信唐朝那些荒唐的宫闱秘史并非空穴来风,事情已经从一个不能控制的方向发展,而玉奴并不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