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娘便会活活病死。
“娘子!如果卷娘不瞧大夫,那么一定会死!娘子,你想让卷娘死吗?”可玉在一旁催促着明月下定决心。
是,卷娘横竖都要死,不如再多活些日子。人死可太简单了,活着却难上加难。
“卷娘,卷娘不能死……孝则……孝则……我要怎么找到孝则,他什么时候会来?”元明月的大脑一片空白,急得要哭。从来都是元修找她,她从未想法子找过元修。
元修要元明月,而元明月不需要他。可是没有元修的庇护,她又哪能活到今天。
可玉噙着眼泪看着可怜巴巴的卷娘:“看卷娘的运气了,娘子。我们一起等吧,等太常卿来。”
于是一连几日春雨绵绵,到了夜里又倾盆而下,庭中竹撼,风雨如晦,搅得人心烦意乱。
元明月从未这样对元修的到来翘首企盼着,她站在门边,辨别元修的脚步声。也不知是不是侯民庇佑,第三天的傍晚,元修果真来了。
元修被元明月的“热情”搞得措手不及,头一回,元明月就在另一头等他。上一刻元修还在暗自欣喜,下一刻元明月便开始低三下四地央求他。
明月许是太依赖他,她哭着苦苦哀求:“孝则,孝则……我的孩儿病了,你让大夫给她瞧一瞧……好不好?”
元修好难受,他做不到爱屋及乌。
他迟迟不回应,那头的元明月却不住地恳求:“孝则……孝则……你帮帮我,我没有办法了……孝则,我只有你了……你行行好,救救孩子……”
元修听不得她这样的话。
她说她只有自己了,可那孩子又算什么。
他对她那样上心,可在她心里还是只有那位亡夫,在元修眼里如同废物一样的病鬼亡夫。
元修恨得发抖,或许他今日就不该来;若他不来,那孩子就会任由病死。
元修隐藏着恨意,嚼齿穿龈,假惺惺地问她:“孩子怎样了?”
元明月哭诉道:“孩子……孩子脸色如纸,哭也哭不出一声了……”
元修冷冰冰地道:“……已经死了吗?”
明月摸摸卷娘的小脸,探到她尚有鼻息,发狂似地否定道:“没有!孩子没有死!她!她还活着呢!孝则你帮帮我吧……你帮帮我……”
寥寥数语,元修感受到了,她好痛苦。
元修心有不甘,却还是说道:“孝则知道了,姐姐,你等着,我去请大夫。”
元明月扒在门上,幽幽地哀求着:“快一些……孝则……求你快一些……”
元修走在路上,心中百句千句不住地说服自己:她有了孩子就有了牵挂,今后便不会随随便便去死。等日子长了,孩子也能认他作父亲,到时就能够将她们母子一同接入他府中,他与元明月便可以日日相对。
元修还记得元明月的话,她说不能让旁人知道孩子的事,于是他去求元子攸时便编了个小谎,声称元明月病得厉害,奄奄一息。
元子攸面无表情地将手一挥,命内侍为元明月去请宫中的太医博士。
大夫一听有病患,撒着腿就往那处赶,可笑的是,元修嫌他走得太快,故意找话慢他脚步,可路就那么长,用不了多久总会走到。
一路上,元修发现之前皇宫里开的桃花因为这几场骤雨都落了,铺似红绣,零落成泥碾作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