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非常熟悉,现下又全然陌生,洛尘打量面前人。
他绝不可能只有二十岁,而是一幅成熟男人的面孔。脸型和容聘有几分像,五官却冷峻,下颌线条尤其锐利。左眉尾一道半指宽的淡疤,本是破坏面相的败笔,却给这张脸添了三分不羁。
唯有眼形没变,眼神温和——不是好说话的那种随和——而像经历得多,便有了和命运和解的宽仁,仿佛无论谁站在他面前都值得被善待。
沐浴在这般目光下,很容易让人忽略他眼皮微阖时,透出洞若观火般的森森锋芒。
“容聘在哪?”
洛尘出口的话再无温度。
对敌人不需要温度。
“他很安全。”风宿恒道:“辛丰的座上宾,自然好生招待。”
洛尘厉声:“侵占他的神识,伪装他的模样,处心积虑潜入大容,你图什么?”
风宿恒为这个幼稚问题扯起嘴角,“看不出我图什么?”
所谓侵略,无非把原本不属于我的,变成我的。
他对洛尘态度没变,语气和眼神同样温和,“动武,你胜不了我,我也不欲伤人性命。你乖乖在此待上几日,等我和你父皇达成一致,就放你回去。”
洛尘道:“我胜不了你,父皇未必。你是极灭,他也是!”
风宿恒微哂:“谁会对‘亲子’设防呢?”
不想浪费时间,准备走人,身后声音却黏住他。洛尘道:“适才站在这里,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他盯着风宿恒宽阔的背影,“我打不过你,但不妨碍我把真相传回,你想顶着容聘身份偷袭?做梦!”
风宿恒哼笑:“有禁锢术,谁能靠法力传回半个字?”
眼中闪过天然的骄矜,洛尘硬顶着他,渴望扳回一城,“你对大容了如指掌,扮容聘也毫无破绽,但他离开大容时还小,总有些皇族密辛来不及知晓。他不知道的事,你更不可能知道。”
风宿恒终于转身看向洛尘。
他很清楚,这位神官长大人从不危言耸听。
手掌贴上洛尘腹部,蓝光闪耀下,一颗透明球体被不容抗拒的力道吸住,快准狠地拽出躯体,收入风宿恒掌中。
原本该是完整的神识球,现下果然诡异地只剩半颗。
猝不及防间,洛尘痛呼出声,终不愿示弱般狠狠咬唇,怎奈尖锐疼痛从腹部传来,他像被抽脊骨的鱼,痛地轮回一世。
神识不在,法术就废了,冷汗糊住的眼快看不清风宿恒的脸。
“容绽啊,和我说这些做什么呢?”风宿恒拍拍他惨白的脸,像面对一个急于挑衅把小九九全盘托出的孩子般头痛,“现下只好麻烦你跟我走一遭了。”
他不让他偷袭,他只好把他当人质。
风宿恒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