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以后,便宜爹亲自执杖打了他,又让他跪了三天祠堂。从祠堂出来,更是以他太闲才会瞎胡闹为由,加了他的功课,压得人无暇他顾。
再听到消息,已然是一个月以后。
常仪长公主的驸马,择定为新科状元郎江凌。年纪比她大五岁,据说是寒门出身,从小被寡母含辛茹苦地拉扯长大,一心攻读学业,才未曾娶亲生子。
殿试当日,天子还曾大加赞赏,亲自为其取字,名之为“寄梅”。
才华自不必说,但另一个说法更流行。
大家都说,长公主是从应答者中,选了最好看的那个。
此后一切,都与张筠没有关系。
随着年纪的增长,他身上那些不驯服的毛刺,在秩序井然的家中越发突兀。古板大家长看不惯他这根鱼刺,总想着如何将他打磨圆滑,他在对抗中屡屡碰得头破血流,然后在又一次冲突后,收拾起包袱,离家出走。
那一年,他十四岁,想的是天高水长、任我翱翔。
但事实是,他才走到京郊,就遇到了流民劫掠。他在慌乱中逃入山林,结果掉进捕兽陷阱,荒山野林之中,迟迟无人路过。
手指扒满了泥土,挣扎着想站起来,腿骨却传来剧烈的疼痛,他便又跌回坑里。
幽冷的夜风吹过头顶,把涔涔冷汗吹得更加寒凉,张筠不知自己何时昏沉了过去,醒来时夜枭声声,身上的气力越发颓软。
哎,没想到自己短暂的穿越生涯,就这样结束了……也不知死了能不能穿回去……
在自嘲的绝望中,他听见了树枝踩碎的声音。
!!!
“救……”
才张口,干涸的喉咙就沙哑到不行。
他聚集起最后的力气,抓了一把土,奋力抛出深坑:“救命——”
“什么声音?”
那脚步声一顿,迂回地朝着他这边走开。
乌黑的夜色中,微弱的暖光摇曳着,纸糊的灯笼像一盏圆月,升上了他的天空。
“殿下!这里有个人!”
循着侍女的声音,柔光映照出一张似曾相识的脸,眉间的红印像是般若观音的慈悲,救世人于无尽沉沦的苦痛。
“你是……张嘉澍的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