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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臣像斗败的公鸡,七零八落地回到坐席。

座上的天子扬手奏乐,轻快愉悦的丝竹之声重新响起,掩盖交头接耳的低语。

“所谓令行禁止,”天子闲适地摆弄桌案,轻声与赵姮道,“敕令的威仪,是在它每一次的下达和执行中,一点一滴地积累的起来的。

“若想让自己的指令刚发出,底下的人就不由自主地听从,就要做那个最后出声的人,一定要在最关键的时刻,起到一锤定音的效果。你要让他们发自内心地相信,你是最终决断的那个人。

“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总把自己陷入缠斗之中,纠缠得太多,气势就弱了,旁人也敢骑到你头上来了。不要做困兽之斗,要去拿定乾坤。”

话说得太多,天子的声音带出一丝异样。

赵姮忽有预感,抬起头——

天子从容不迫地斟了一杯酒,宽袖扬起又落下,不易察觉地在杯中落下些粉末,小幅度地摇晃了一会儿,才往嘴中送去。

“赵昱!”

赵姮第一次直呼其名,带着些嘶哑。

她死死地按住他的手,连带覆盖在明黄衣袖下的杯口。虽未完全看清,她已猜到那是什么。

天子静静地转过脑袋,与她对视。

须臾,他再也压制不住喉间的骚动,低低地咳嗽起来。放出的那些咳嗽声,不止没有停止,反而愈演愈烈,他不得不用另一只手掏出帕子,压在口鼻处,硬生生地将它们咽回去。

他的眼角微微发红,在弥漫的酒气中,倒也不十分显眼。

好一会儿,自他身体传来的颤动才停止,赵姮压着他的那只手恨不能扣进桌案里,就此锁住。

天子却不是一个易于妥协的人,冷不丁地张口:“是的,我要死了。”

声音不大,语调平稳,然而像是一道雷霆劈在了赵姮的天灵盖上,震得她整个人开始发麻。

他趁机夺回杯中物,一饮而尽,直到感觉整个人都舒张开来,生出微微的热意,才唤回赵姮的神思,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自然道:“舍舍伽,不要喝得太多了。夜晚还很长,一切才刚刚开始。”

开始什么?

赵姮恨恨地看了他一眼,她看到的,只有结束。

晚宴收声,宾客陆陆续续地散场,互相搀扶着走向来时的马车。

一落下车帘,歪靠在车厢里的曹彰就张开眼睛,思考着今日发生的一切:陛下的态度相当强硬,无论如何也要把“玄女”的名头硬按在长公主头上,之前倒未露出半点端倪。

只是此举到底为何?

是想为年幼又性弱的小皇子,找一个亲近信赖之人做看护,还是管束不住长公主放任自流的性情,干脆抬高她的地位,让她有得罪人而不被清算的筹码?

最关键的是……

陛下究竟是非要给她这个名头,还是打算将这件事……真正地落到实处?

这对兄妹和朝臣之间的硬仗,还有的打呐。

赵姮陪天子离场后,没有回到南明宫,而是随对方一同走到御书房,合上门,将所有侍候的宫人都关在外界,独留二人在书案前。

服过药,天子精神大好,神色奕奕地指点赵姮,草拟诏书。

“打了一巴掌,总要给一颗甜枣。”天子笑道,“宫中虽只有一位皇子,他们还是催孤写下诏书,早日定明储君。孤心存疑虑,一直压着这件事,现在看来,倒可以叫他们如愿以偿了。”

赵姮神色恹恹,还没从方才的打击中回神。

猜到是一回事,得到天子的亲口确认是另一回事。她总希望皇兄不要事事瞒着她,把她当成可以商量对策的大人;真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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