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但凡与哪个有接触,叫到房间里说几句话,都要沾惹上谣言,那我还怎么做事?难不成每次都要有第三人在场?若是机密要事也要说给别人听吗?”
两人说着话,就往外面走。
徐公公见到全须全尾的主子,终于松得一口气:“两位陛下可真是闲情雅致,今日是玄女陛下的大日子,连早朝都休了,就为参加晚上的祭天典礼。您二位倒好,还在宫中消磨时间,出行的车马可是早早就备好了,候在外面呢!”
赵姮幽幽地在心里叹了口气。
既是晚上才开始,何必这么早出门?还得把自己套进沉甸甸的冠服,不到典礼结束就不得摘下。
永安二十五年,八月二十七。
钦天监算得的吉日,是一个难得的好天气,秋高气爽,万里无云,沿途遍是红黄绿交错的丰盛色彩,看了就叫人心情愉悦。
连带天子苍白的脸,都多了一丝血色,显得容光焕发。
傍晚出现了极其绚烂的火烧云,通往祭台的长阶两侧亦燃起火把,像是要把天地也焚烧殆尽。下首的文武百官在肃穆的气氛中跪作一地,乌压压地与山林交融在一起。
天子挽了赵姮的手,与她一同循阶而上。
然而离祭鼎只有几步之遥,又带着微微的喘息,松开她的手:“接下来的路,只能由舍舍伽一个人走了。”
在礼乐和祝祷中,赵姮站到了她该在的位置,又依安排好的流程,魂不守舍地做完一切。
偏还不能叫任何人看出她的走神。
一结束完所有仪式,她就飞一样地奔下几级台阶——好在距离不长,旁人又离得远,没有人看出端倪。
再次托住天子的手臂,果然便是一沉。
她紧紧地抿住嘴唇,天子却低咳了两声,笑话她:“怎么了?一切顺利,不是该笑的吗?”
他看着她,眼中映出无边的夜色。
天子像是完成了最大的心愿,终于可以得到解脱,他的灵越来越轻,身体却越来越重,仿佛要把尘世的一切通通抛下。
赵姮稳住身子,脚下速度不减。
一登上回程的马车,立马唤徐公公:“快!把太医正叫进来!让驾车的人再快些,即刻赶回皇宫。”
被抛在后面的群臣似乎意识到什么,但赵姮再顾不上那些。
此时她扶住天子倾倒的背脊,锦衣之下尽是嶙峋的骨头,而骨头的主人撕心裂肺地痛咳着,顷刻间染红了衣袖,到处都是湿漉漉的腥血。
太医正紧急为他扎了几处穴道,血咳方才止住,人却昏沉了过去,一直到送进寝宫,施过两回针,又喂过一次药,都不见醒转。
赵姮把闲杂人等全都关在外面,只把整个太医院都叫了进来。
稚嫩的童声期期艾艾地在门外响起,充满无尽的惶恐:“父皇……”
赵姮恍若未闻,连衣冠也顾不上摘,直坐在床边,握紧天子的虎口。沉甸甸的金冠压在她的脖子上,可她连自己的身体都快感觉不到了,哪里还意识得到肩颈上的重负。
“他还不能醒吗?”她低声问。
太医正伏跪于地,久久不敢言:“……陛下,已药石无医矣。”
“寒食散呢?这东西还有用吗?!放在哪的?还不拿过来给他喂下去!”
太医正哀道:“陛下已是油尽灯枯之相,便是饮鸩止渴,也无法再激起内里生机了。”
“一群庸医!”赵姮一甩手,将乱七八糟的金银器皿扫到地上,激起一阵声响。
外面嘈杂的声音,更是火上浇油。
“凭什么只她一人在里面,连我们阿尨都不让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