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了,更多的则身无分文,只能自己扛着金贵的粮食行李徒步跋涉。 他们沉默、低着头,被人忽视轻贱,却有着如同脚下道路一般坚实的臂膀,顽强地支撑起了整个大临。 只是原本他们还麻木冷漠地观望这支剽悍的车队,现在竟都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 “现如今这世道,若非结伴而行,独身上路十有八九会遭遇不测。见我们人多,他们就打算跟在后面,万一遇到贼盗,也能求一线生机。”郑植轻声说道。 杜烨久居京兆,从未真正面对过这些。出过最远的门,无非是去外祖父家的坞堡。 这次临行前,严明送来了十位训练有素且忠心耿耿的青壮,护送他们一行前去温县。 一是现在外面并不太平,他担心外孙女的安危。二是为郑植上任提供助力,毕竟为官者不能没有属于自己的人手,否则处处受制于人,做点什么事情也不方便。 “此次多亏有外祖父的深谋远虑,我也才敢带上你们,否则你现在见到的这些可怜人,转头可能就做了强盗。人心险恶,我在东南八郡已见识得多了。所以这一路,顾好自己便是。” 郑植讲了自己曾亲眼见过有发了善心的,将粮食施舍给快要饿死的人,却被一拥而上的流民劫掠而空。当时他带着兵,尚且无法。更何况他现在拖家带口,更不能去冒险。 杜烨望着路旁处处可见的累累白骨,以及衣衫褴褛、面容麻木的流民,沉默了。 以前,她和郑植觉得权贵们可以肆意践踏自己的生死,但现如今的自己,对于这些百姓而言,又何尝不是能决定他们生死的人。 那些看着他们车队过来便畏畏缩缩的寻常百姓,那些倒伏在地的惨破人体,才是大临真正的世间百态,也是一切天灾人祸的见证。 谈论这些太过沉重,郑植见杜烨情绪有些低落,便主动说起了温县的情况。 河内郡温县因境内有温泉而得名,在夏时被称温国,境内地势平坦,历来富庶,只要没有大的天灾人祸,便是极为理想的仕途起点。 更为重要的是,这里是太尉一族世世代代居住的地方。太尉的曾祖父、祖父卸甲归田后,都回到家乡安享晚年,并安葬于此地。 可杜烨瞧着一路以来的景象,心里不由得犯起了嘀咕。 “京兆附近都如此破败,河内郡又离京兆不远,那温县的状况会好很多吗?” 郑植此去温县,自己也明白前途还未可知。 他并未料到自己会被任命为温县县令,还以为只会在军中得到一个职位,所以对温县的了解,也仅限于只言片语,心中不免有些踌躇,更无法回答杜烨的问题。 走一路看一路,越近温县,众人的心情就越发低落。 杜烨抱着王昙坐在车内,都已经有些承受不住。 以防万一,郑植下了车,骑着马走在外面。 一声突如其来的呼哨声让他警觉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