蘸墨,将所有内容尽数涂去,只留下两个字:
“珍重。”
落款:幽幽谷沙如雪。
等墨迹干了,沙如雪将落款折到里侧,压在砚台下,好让江大哥一回来就能看见。
莫愁再来查看时,书房已经没有沙如雪的踪迹了。他将书房落了锁,已经这时间了,王爷肯定回不来了吧。
江山秀确实回不来了,因为陈皇后不是病重,而是病危。
从去年夏天开始,陈皇后一直咳嗽,药方都吃尽了总不见好。御医们对皇后的病因支支吾吾,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她这是身病好治,心病难医。
去年六月,承诺不纳妃的皇帝突然开始选妃,没多久,新朝各地的妙龄女子涌入后宫,其中,以崇子敬之女崇华最为得宠,不到三个月,还怀上了龙嗣。
陈皇后不能抱怨,她身为新朝皇后,理应母仪天下,协助皇室绵延子嗣,一开口,就是她不懂事了,她心中的苦痛找不到出口,最后竟然只能通过疾病释放出来。
皇帝刚开始对她关怀备至,但时间长了也渐渐丢开手,面对结发妻子无声的抗议,他只能选择无视,只要他出声置喙,就要背上背信弃义的骂名。
一得知消息,江山秀便骑上一匹快马直奔宣室宫。看见皇帝正拉着母亲的手,他匆匆行了个礼,跪到陈皇后的榻前。
江怜心眼睛都肿了,跟平常飞扬跋扈的公主完全判若两人,一见江山秀来,扑到他怀里,悲切地叫了声:“皇兄!”
再怎么金尊玉贵,江怜心始终还是十五岁的姑娘家,更何况,床上躺着的人是自己的母亲。
陈皇后听见江山秀的声音,突然有了精神,睁开眼,颤颤巍巍向他伸出手。江山秀赶紧将母亲瘦骨嶙峋的手握住,强忍道:“母后,儿臣来了!”
这时,一个大太监进来,跪下道:“皇上,小皇子烧得厉害,崇贵妃问,要是皇后娘娘好些了,您能不能过去看看?”
江镇松开陈皇后,对两兄妹道:“你们俩陪陪母后,我等会儿再来。”
江镇松开手的瞬间,陈皇后眼角泪珠滑落,那句“镇哥”始终没能叫出口。
江怜平时娇纵惯了,当着所有人的面对皇帝喊道:“都这个时候了,什么事儿能比母后还重要,不许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