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兰眼眸清莹,缓声轻语:“兰明白公主的心情。公主因我与陛下的事受累,本就是不该之事,公主生怨自是难免,若是公主不怨,那我便更加愧疚难当。”“我是否有怨都不要紧,不过是我的性子如此,公主喜怒由心,我一直记得公主为我直言的情谊。”
"你这性子,"大长公主摇头,“还好离了他处,否则即是被欺至绝处罢了。"
戚兰还要说话,却见一熟悉的内侍走近:“大长公主,神女。”“陛下在前面的临风台,请神女前往。”戚兰心头一跳,大长公主便忍不住问:"只请神女?"内侍答:"是。"方才才说起不必在他身边,这厢立刻又遣人将她叫去。
戚兰朝大长公主一笑,说不上心头什么感受,仿佛是一块晃悠悠的石头,明知它不可能一直悬着,此刻真实落了地,才有了实感。齐瞻当日分明反应剧烈,绝非全然不在意,这十几日的冷淡想来也不过是暂时的悬石而已。戚兰只是还想不明白,他是会将自己叫去将这些时日的事一并发作,还是另有打算。说到底,无论是翎华公主,还是大长公主,或是太后,她们对戚兰从无恶意,甚至对她多有厚爱,与她们相处称得上是舒心。
齐瞻则要难相处得多,从前他至多行动难以捉摸一些,情绪尚算得平稳,即使用剑刺伤她也是拿捏着力道的有意发泄,但越往后他越容易发怒失控,且不说他的杀高险些付诸行动,大浓烈的情结成兰本身也难以承受。
戚兰一向不愿意躲避,但此刻,难免生出些许避开的心思。心思也只是心思罢了,君王有召,她不能不去。
临风台设在长杨湖上,几个内侍在湖边沿采冰,湖正中的台上围了一行宫人,簇拥着坐于其中的君王。
戚兰吐了一口气,缓缓走上临风台。
齐瞻面前摊开了数张绢布,瑰丽的绢丝上绘有神态各异的美人像。
戚兰低眸看过一眼,齐瞻便抬手揉皱繁杂的绢布,道:“神女,十多日不见,你气色见好。”戚兰坐到他对面,认真看过他的面容:“陛下日理万机,好似憔悴了些。”齐瞻勾起唇角似笑非笑:“你执意离开,此事怨你。”戚兰哑然,看着他的眼睛摇摇头。
齐瞻垂下密长的眼睫,淡漠道:“为朕念诵,不行。这十几日,你轮着为大长公主和太后讲道,倒是不累。”
这话旁人说来是怨怼委屈,但经由齐瞻的口说出来,即便他语气平淡无波,也仿佛暗流涌动。
戚兰轻声喟叹:“兰从未说过劳累,大长公主与太后尊重兰所学,仅仅如此而已。”
但凡齐瞻对方术不是那样不屑嫌恶,戚兰都不会果决离去。可齐瞻的态度似乎不可改变,像是无解之局。
齐瞻目光沉凝,似是在思索,又仿佛没有听到她的话,兀自又问:“太后宫里的香,是你新制的?”
戚兰收起微未的希冀,点头道:“太后有冬咳之症,原先的香虽然算不上浓烈,但闻久了也有刺激之效,我便选了几味更温和的香料。”
齐瞻的眼眸掩在长睫下看不清眼神,揉攥绢布的手更用力:“神女有心,能为三宫九殿都配上特制的香料。”
她的关怀,特制的香料,从来都不是什么特别专与他之物,太后可得,大长公主可得,翎华也可得,便是与她索不相识之人,只要有所求,她恐怕也会答应。
戚兰不解地将目光投向他,他却转头拂袖,临风台下的内侍得了他一个眼神,赶紧上前用玉器将方才被他揉皱的绢布垫平。
内侍退下后,齐瞻伸手抖动绢布,将一叠美人图递到戚兰眼下。
戚兰蹙眉望向这些美人图,绢丝精巧,边沿有密密的团绣,看起来像是本来装裱于玉璧之上,被齐瞻随手扯下团在了一处。
戚兰抚上绢布上的褶皱,稍稍抚平,随即褶皱处又很快皱起。
“绢布作画最怕皱,陛下将绢丝从玉璧上取下,这些褶皱堆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