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万,段家军固然个个骁勇,擅以少胜多,却也架不住敌军真以人海拼死相搏,于是料理完琐事后,段傲白便开始着手招兵买马,组建新军。
襄阳守军中愿意归顺的万数来人被分编进了段鹤来所率的殄虏营,衙役、农人甚至仆众愿意投军的都归到了郭骋部下。
打点完这些明面上的,段傲白悄悄吩咐郭骋道:“牢中之人,不论男女,筛去那些穷凶极恶的,留下有意投军的,带来见我。”接着又附于梳绵耳侧道,“葛府里有个十来岁的小丫头,你将她带来。”
郭骋不一会儿便回了,段傲白一瞧果然见门外立了一群男男女女,皆是衣衫破烂,臭气熏天,于是先叫人带下去沐浴一番。
梳绵去寻人却颇费了番力气。那小姑娘得知葛高谊被斩时先是欣喜大笑,后又垂首悲泣,而梳绵表明段傲白要见她时,她竟拔了簪子抵住喉头,边泣边言:“破败之身,无颜见恩人贵人,望姑娘代转谢意!”无奈之下,梳绵只得夺了簪子,强行携了她回来复命。
段傲白对她既怜悯又心疼,拉过她细嫩的手,和善地问道:“你不必畏惧,且将你心中所望统统与我说来。”
“民女...妾于宝珠...感念郡主壮举,今贪官已死,无所望矣......”于宝珠连忙跪下垂着首,不敢让段傲白瞧见她的脸,言语间也多番犹豫。
段傲白见状俯下身,轻轻捧起于宝珠的脸来,见她小小年纪便出落得蛾眉曼睩,心中愈发憎恶那龚高谊之流。
她难得柔声道:“宝珠,那害你的孽畜已死,你不必再自称为妾了。你才十三岁,还是小姑娘,还有磊落前途,怎可如恶人所愿自我了断呢?”
于宝珠鼓起勇气,抬眼与段傲白目光对视,噙着泪小声说:“民女已是不洁之身,世间已不存可往之处,可归之途。”
段傲白闻言不由有些恨铁不成钢,可想到这些平民家的女儿自小就被甚么“三从四德”之论所束缚,并不比她活得自由,于是摒退了屋内其余人,紧紧攥住了她瘦小的双手,恳切说道:“我娘亲曾告诉过我,礼教纲常为男子所作,绝无立场来要求甚至束缚我等女子。忠贞不渝需因情起,刚烈贞洁未必是美德,恶人自作恶,错从不在你。女子的归宿从来不只嫁人一条,你亦不必忧心去处,我已命人将你父亲与叔父放了出来,你出了这门便能与家人团圆。”
一番言语过后,于宝珠眼中闪过几分动容,却仍是摇摇头,不肯答应,坚持说无颜见爹娘。
段傲白了然,安抚道:“若是不愿回家,可有意随我走一条崭新的路?”
于宝珠先是一愣,片刻后面露喜色,她十分聪慧,立刻就猜到了段傲白所指,于是利索揩去面上泪珠,急促地点头。
段傲白叮嘱道:“要做我的随侍,还需刻苦读书习武,一个不慎便会丢掉性命,你真的想好了?”见其仍是不住地点着头,不由欣慰轻笑,“今后你便跟着梳绵,可要勤学好问些。”
趁宝珠随梳绵去重新梳洗,段傲白又自那狱中放出的人里挑了几名女子编入凤翥军,男子编入定西营,其余的则分配给了新编的守城军。
且说这头攻下襄阳城后还算一派和谐,千里之外,段宏却是率军奔袭数日,大破洛阳城。
洛阳一役段宏调军十万,亲自披甲挂帅,沿途刺史、知州、县令等诸官皆是望风披靡,丢盔弃甲。
洛阳城中虽有义士组织反击,在十万段家铁骑面前却如土鸡瓦犬般不堪一击。段军短短两日轻松破城,洛阳乔氏这个三百余载的世家大族在庆阳侯段宏翻掌覆手之间几乎顷刻湮灭,唯余京城乔皇后、乔相公二位举足轻重的人物。
......
临安皇城弥香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