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峰上有一棵树。
天生地养的一株好树。
这棵树从前遭了劫难,要慢慢养,从太师傅起,长春观勤勤恳恳浇水百来年,求了一线生机。
只是长得太慢了,阿椿小道士勤勤恳恳地做功课修功德,才长了一点点小芽。
郑嫣与阿椿小道士年纪相仿,都有些魂魄不稳的毛病,被自己家的长辈小心翼翼地养着。
两人五六岁的时候,看起来也还是一般大,一般瘦,但到底郑嫣底子好一些,顺顺利利地渡过劫难,长大抽条,变成了漂漂亮亮的小娘子。
只有阿椿,还是毛发枯黄干瘪仿若只有五六的小儿。
因此,每次吵架,都像是大人在欺负小孩子。
“阿椿,炼气本就便是逆天而行,逆成龟孙子还有什么意思,难道要一辈子躲在这儿?”
郑嫣跺跺脚,泉水里卷出一道水蛇,哗啦砸在界碑上,有残水飞溅落在大悲头上,小亭子稀沥沥的挂起了雨帘。
大悲不敢再躲在下面看热闹,背起棺材,几个小跑蹬蹬蹬跑了上去。
正好与气呼呼往下跑的郑嫣擦肩而过。
界碑边的阿椿小道长,浑身湿漉漉的,正蹲在地上怔怔地盯着小树苗发呆。
大悲心中一叹,放低声音道:“小师叔,我把小秦少爷带回来了。”
四枚裂掉的枣核静静地躺在地上。
突然像是收到什么吸引一般微微颤动起来,接着一个个地飞进了一个敞开口的锦囊里。
郑嫣将锦囊口系好,站在石阶上。
其实是有些奇怪的,明明是邻居,应该很近才对,可是举目望去都是崇山峻岭,云海翻涌,丝毫瞧不见那万里湖泽的影子。
阿,本来就是这样啊,这罗浮奇奇怪怪,这里不是这里,那里不是那里。
小树苗才发芽,长春泉还没有凝霜,她想修补小林大人的身体都没有办法阿。
这世间到底是要遵守一定的规则的,哪怕这里是罗浮。
郑嫣盯着云海发了一会儿呆,然后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白玉哨子吹响。
一群白鹤从山林中飞来,其中一只还特别肥。
伸出手,掌心里有一颗药丸,有几只正要落了下来,但都被那只肥鹤给撞了回去。
郑嫣盯着那只肥鹤,哼哼道:“迟早有一天要把你烤了。”
那肥鹤侧头,小眼睛无辜地看着她。
郑嫣撅嘴,索性掏出一瓶药丸撒糖豆一样抛到了空中,鹤群盘旋着,其中一只落在了她面前。
这次那只肥鹤没有再捣乱了。
白鹤展翅,飞上高空,一路飞向大泽,最后落在了郑老祖的院子里。
老祖依然侧卧,只是手中拿着一杯佳酿。
细眉女人依然在一旁打扇。
“乖孙阿,你跟小阿椿天天吵也没有用,她这雷打得再响,也破不了青先生的封印。不到时候就是不到时候。下不去的,你也就不要再想着蹭她的光一起下山了。”
“我不去讨人嫌也行呀,那老祖你让我下山呗?”
“你母亲每年都要接你回去聚一聚,上一回你还哭着鼻子回来哩,怎么还是念念不忘的。”
“回家怎么能算呢,左右都是在南安,去了也是呆在府里,不是父亲母亲,就是弟弟妹妹的,可没意思了。何况父亲已经升迁回京,一大家子都一起搬去京都,再不会接我下山了。”
郑嫣拿起白玉小碗一口饮尽,眯起眼睛在口中回味了一下,想起去年守岁大弟弟接她回去团聚。
她晚上无聊上了屋顶,发现隔壁小林大人回来了,就大模大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