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安地界上可是人人称赞,合府上下官吏,谁人不说督宪是为官清廉,公忠体国。”
一边毫无营养却分外谄媚的夸着王廷。
另一边,李幼滋却是脸色一沉,收敛神色,上前一步,压着声音。
“可是……”
“督宪须得知晓,这个严绍庭那是皇命在身,总理六省钱粮仓储,他若是当真拿着皇上的旨意查起来,难保咱们这边会有往日错漏之处被他抓住把柄。”
被李幼滋如此一说,王廷也是心中有些不安。
虽说自己当日已经对严绍庭低头了。
可这官场上,却从来都是没有信用可言的。
自己不过是权宜之计。
难保严绍庭也不过是在与自己虚与委蛇。
王廷不由开口:“他当真会如此做?”
李幼滋见王廷如此反应,当即冷笑道:“所谓新官上任三把火,他严绍庭年纪轻轻便大权在握,这次南下若是不搅风搅雨,他又如何从中取利?就算今日他确实只去清江浦,可他手下却还有锦衣卫的人跟着啊。”
锦衣卫!
那都察院右佥都御史、巡抚宁夏的王崇古的傻儿子王谦或许对锦衣卫的凶狠没什么了解。
但王廷却是清楚锦衣卫都是怎样的人。
那可是杀人不眨眼、吃人不吐骨头的虎狼豺豹啊!
王廷当即站起身,双手抓住李幼滋的手腕。
“计将何如?”
“你我二人同在淮安为官,便是一条绳上的。”
李幼滋深吸一口气。
虽然现在严绍庭想要做什么他也不知道。
但防人之心不可无。
现在能哄着王廷跟上自己,等往后真要是出了什么事,也好有个人能一同陪着遭罪不是?
他当即眯着双眼,冷声道:“咱们现在立马带着人赶去清江浦。但咱们人去那边,可消息却要往南京那边送!”
王廷当即心中一动,脱口而出:“将严绍庭的这把火烧到南京去?”
李幼滋重重点头:“对!烧到南京去!真要是出了事,他们那些个在南京的难道能躲过?这些年咱们在淮安,可没少给他们好处!”
见李幼滋如此说,王廷连连点头。
他脸色发狠,冷哼道:“哼!这些年可不光是好处,他们也没少让咱们做事!”
见终于是将王廷给拉到自己的船上。
李幼滋脸上露出一抹笑容:“如今严绍庭之想法尚不明白,你我二人还是以稳为先,不可自乱阵脚。如今先去了清江浦那边,瞧瞧他到底要作甚,再行计量!”
王廷大喜。
“好好好!”
“就依你所说的做!”
……
清江浦。
因其地势,位处运河,又是朝廷漕运总督衙门所在,向来便有南船北马、九省通衢之美称。加之漕运总督衙门的设立,淮安城外十几座大仓,清江浦坐拥运河此等交通枢纽、漕粮仓储、商贾往来地利之便。光是清江浦这边,就有常盈仓两处,囤积粮草数十万石,因此与淮安诸仓一并亦有天下粮仓之名。
而在清江浦,除了运河上沟通南北的码头和积存粮草货物的大仓外,更为重要的就是这清江浦乃是整个运河上下规模最大的造船厂所在。
此刻清江浦造船厂内。
一众造船吏和工头,簇拥着打出王命旗牌的钦差严绍庭一行人。
造船吏小心翼翼的陪着这等在他们看来就是如山高的大官。
“清江浦造船厂,如今可造百料至千料的平底内水船。”
“这两年朝廷拨付钱粮充盈,年初船厂就一气开建了足足十条千料船,都在船坞里,等到下半年这十条千料船就能下水。”
“至于八百料、六百料、四百料的船更有四十多条在建。”
说着话,造船吏小心翼翼的打量了严绍庭一眼。